一个时辰后,唐郁从云浮寺拉了法真回来。
月白僧袍,唇红齿白,神秀清然,法真含笑双手合十,向着屋子里的众人见礼。
“小僧法真,见过诸位施主。”
李广兴和王放几人一直都知道,禅院法真在云浮寺,并且还在给阿月治病。
但是遗憾,一直没能得见。
但安风和安心盈却不知道,此时更是一脸懵。
“法真?!”
“佛心禅院的活佛?九州天下的天骄?”
安风大惊,下意识地问出了声。
法真,佛心禅院百年一遇的少年奇才。
传说他出生之时,并蒂莲开,金霞漫天,佛光普照,是活佛转世!
法真天生佛性,被二十年不收徒的佛心禅院主持方丈,破例收为真传弟子。
他三岁知佛理,五岁能阅经,九岁遍览藏经阁,能推陈出新,与禅院群僧辩佛,威德服众。
他十二岁由佛学跨入武道之门,五年时间,攀上后天圆满,距离先天之境仅仅隔一层窗户纸。
而芸芸众生,千万武者。
多少人艰难蹉跎一辈子,也只能在后天境界上打转,苦苦追求,却不得先天之门。
安风在药王谷的时候倒是有听说,活佛法真下山游历,没想到竟然在这偏远的川北城碰到。
法真浅浅一笑:“法真不是活佛,法真就是法真,来自佛心禅院。”
安心盈则是眼冒星星,法真和尚清秀俊逸,好似一块无瑕白玉,散发着温润的气息。
让人不由地心生好感,而且这可是传闻中的九州天骄,就像现代的明星一般。
她下意识道:“没想到你生的这般好看!”
“肤浅!”身后飘来一幽幽的声音,充满怨念和一丝显而易见的嫉妒。
穆良站在安心盈身后,撇着嘴,斜着眼,低声表达不满。
安心盈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法真迈步走到床榻边上。
只见苏北双目微阖,面容苍白,柔柔弱弱,依然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阿弥陀佛。”
法真一声佛号,没有再说其他,一道佛光从他眉心骤然亮起。
一缕无形的精神波动,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唐郁目光微微一凝,安风似有所觉。
其余人境界不到,则是只能感觉到屋子里某种气氛的变化。
法真的神念如水,一瞬间没入苏北的识海。
精神领域的较量,不论时间长短,在真实世界里,都只是过去一瞬。
只见他神色凛然,宝相庄严。
眉心的佛光陡然大盛,周身僧袍更是无风鼓动,猎猎作响。
没等唐郁等人反应过来。
法真的气息又慢慢平稳下去,缓缓睁开双眼,低声念了句佛号:
“苏北施主被杀意伤及神魂,我刚刚以禅院心法,将她识海的杀意残留驱散。
如无意外的话,休养三到五日,就能自然转醒,诸位不必担心。”
李广兴、王放诚心诚意地躬身道谢。
再过三日法真就要在天宁寺论法,唐郁便找了间厢房给法真暂且住下。
一来不用再往复云浮寺奔波;
二来可以随时看顾苏北病情。
法真含笑道:“唐施主既然已给我安排妥当,那我就客随主便。”
临出房门,唐郁真诚地抱拳致意:
“先前多有得罪,法真大师菩萨心肠,不计前嫌,在下感激不尽!”
法真平静回应:
“佛说普渡众生,不外如是。”
唐郁默默点头。
忙碌了一夜。
众人也都身心疲倦,各自回房休息。
只留下安心盈和穆良,分别照顾三个伤重的病人。
之后的几日。
唐郁跟着穆良一起,给周铁山、李开定时煎煮草药,然后掰开他们的嘴灌下去。
熬煮白粥,拌上细细的肉沫。
既方便下咽,又能补充能量,唐郁同样是掰开两人的嘴,直接灌下去。
一点情面都不讲。
周铁山和李开一见到李广兴就大声哭诉:
“老大救命啊!”
“我们没让人打死,倒是快被这两人给灌死了!”
李广兴望着唐郁,抛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时,穆良走进屋子里,看都没看李广兴,掰开周铁山的嘴,一把将手上的汤药灌进去:
“良药苦口,赶紧的,别废话!”
这边完事儿,穆良望向李开,李开面露苦涩,眼角含泪,乖乖地张开嘴巴。
唐郁对着李广兴摊了摊手。
李广兴扭头就走,没有一丝丝迟疑。
苏北的待遇就好很多了,安心盈拿着汤匙,一小口一小口喂她,非常有耐心。
…
最近,城里多了不少和尚,行脚僧。
都是川北城周边各地的佛门僧侣,他们皆是慕名而来。
佛心禅院的名头,活佛的事迹,在求佛者的心中,有足够大的吸引力。
甚至还有本就聚集于川北周边的众多江湖人,也入城来凑热闹。
一时间,川北城原先因为帮派争斗导致凋敝的各街各巷,倒变得有些欣欣向荣的意味。
明日就是法真登坛讲经的日子,他已经提前去了城北的天宁寺准备。
唐郁等人对佛学不感兴趣,又要照顾伤病,便没有人打算去凑这份热闹。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沉。
东城门外,走来三人。
一名身穿深红细纹锦袍老者,一名面容普通的中年人,一个身材魁梧,身披轻甲的壮汉。
红袍老者两手空空,慈眉善目。
中年人神情冷淡如冰霜,手里拿着一根布条,看形状,是一把长剑。
铁塔一般的汉子,则是背着两柄宣花斧,斧身黝黑而质朴,锋刃透着隐隐寒光。
守城官兵见状,立刻打起精神。
最近江湖人士众多,不少通缉在榜的恶人想要蒙混过关,他们得守好入城的关卡。
红袍老者笑眯眯地走上前,递上一个折子。
守城的官兵接过来瞧了瞧,嘶,文碟上带着城防军的官印,立刻放行。
红袍老者笑着道了声谢,带着身后的两人走进城门。
入城略做停留,红袍老者拉了个路人问明道路,便继续沿着城东大街往西。
三人步伐看似不快,但眨眼已经在数丈开外,而路上的行人恍然无觉。
在城东大街尽头向北,直接进入玄武街道,又走了数百步,三人停在一间气象恢宏的建筑前。
巨大的烫金匾额,上书:
“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