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二将做好的饭食送上客房,两荤一素,都是最简单的家常菜,再难的他也不会做。
唐郁尝了一口,咸淡相宜,配上送的桃花酒,香甜清新不醉人,十分爽口。
再加上他们连续数日风餐露宿,吃干粮喝泉水,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
平常的菜肴也是吃得有滋有味,即便是悲愤交加如陆云,也忍不住吃了两大碗。
值得一提的是,小二送菜上来时候,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地抱怨。
原来是刚才乌云寨的山贼来收分例,将他今天得的银子全都索了去。
唐郁问道:“乌云寨喜宴何时召开?”
小二嘟囔道:“可不就是明日!”
“所以这些山贼才像催命鬼一样,挨家挨户催着要钱。”
“没有钱的,就拿值钱的物件折抵,还是没有的,只能忍受被责打辱骂,死人的都不在少数。”
小二越说越愤怒,但也越来越无奈,形势比人强,他们普通人如何能对抗武装完备的山贼:
“你们啊,还是赶快逃吧,镇里已经有很多人从后山逃离了,我若是撑不下去,也要跑路了。”
小二关上房门,下了楼去。
夜风微凉,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头,今夜乌云浓稠,明月与星辰都被遮盖得严实。
唐郁摩挲着下巴:“如果乌云寨真的不想让百姓离开的话,为何只守前路而不顾后山呢?”
陆云饱读诗书,早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轻叹一声:
“正所谓围师必阙,给百姓留一线希望,他们才不会团结起来殊死一搏。
而被虚幻的希望所蒙蔽,甘愿留在镇子里面,被温水煮青蛙一样长期剥削。”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乌云寨主并不简单,后山之上一定也留有后手。
或许根本就没有人逃出去过。”
唐郁默然,乌云寨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夜阑人静,万物无声。
客栈里木制台阶上,突然传来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声。
一道黑影低声骂道:“妈的,这该死的台阶,为什么这么响!”
另一道黑影催促道:“蠢货,你动作快点儿,趁台阶没反应过来,赶紧跑上去!”
客栈里安静了大约两秒钟,然后传来一阵急促而清晰的台阶吱呀声。
漆黑的卧房里,唐郁和陆云面面相觑。
明日贺喜,他们猜到山贼今晚必会行动,要么明抢,要么暗夺!
只是没想到山贼来的方式,低调而嚣张。
唐郁沉默片刻:“那楼梯确实挺烦人。”
陆云:“赞同。”
唐郁静静地站在门边上,在透过窗户的微弱月光衬托下,成为一团黑暗中阴影。
随着内力小有成就,他的耳力也得到极大提升。
他清晰地听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正向着卧房方向走来,还有山贼的低声交谈。
“这楼梯太可恶了!
我一口气跑上来,发出的声音反而更大了!
不知道会不会把他们惊醒。”
一个山贼小声抱怨着。
“你给我闭嘴!”
“我们速度很快,他们肯定还在睡觉!”
“手脚麻利点。”
唐郁内心无语,他们还真是自信。
啵,一根细小的竹管穿透窗纸,伸入卧房,位置就在唐郁的右边。
凝心静气之下,他甚至能听到门外两人微弱的心跳声。
一股白烟从竹管中徐徐冒出。
唐郁伸出一根手指,堵住竹管口。
大约过了五秒钟,外面传来扑通一声。
“老二,你怎么了?!”
“这种时候,不能睡呀!”
走廊里一个山贼口吐白沫昏迷不醒,另一个则焦急地手足无措,不断试图叫醒对方。
卧房门突然打开,一道黑影飘出,黑夜里传来一阵微风,一道银光。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嗓门真的很大!”
唐郁右手持刀架在山贼的脖子上。
“别动,不然送你去见你兄弟。”他的兄弟已经被自己吹的毒烟毒死了。
唐郁收到了系统提示,奖励4因果点。
多行不义必自毙,如果他用的是迷烟,或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这两个山贼正是桥头看守的两人,死了的叫王仲,活着的叫刘胥。
唐郁将刘胥押进卧房,让他双手抱头跪在地上:“我已经知道你们是乌云寨的人。”
“把你知道的关于乌云寨的事情都说出来。”
刘胥兀自强硬地说道:
“我劝你最好放了我,我们乌云寨有三百号兄弟,你以为你一个人能杀的完吗?”
他没注意到,唐郁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尤其是听到三百个的时候,表情甚至变得有些兴奋!
陆云说道:“你的三百号兄弟,现在也救不了你一条性命,你确定你要坚守无谓的道义?”
唐郁将长刀又逼近几寸,刀锋已经刺入刘胥的皮肤,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脖子处传来,刘胥知道唐郁不是在开玩笑!
他连忙举手投降:“我刚才在开玩笑!
我说,我说,我把知道的都说给你们听。”
认怂认得这么快,唐郁和陆云也都沉默了。
乌云寨明日在山寨摆宴,除了各村镇留两到四名山贼驻守,其余人都要回去参加。
村镇驻守的山贼油水很少,这两个看门的好不容易逮着陆云这只肥羊。
两人合计一番,就想宰了他,把钱财孝敬给上级,给他们调换一个劫道的活儿。
清河镇共有六人,两人守桥,两人巡街,还有两人负责看守陆云家宅。
这是变相监禁,为的是防止陆云的父母和女儿逃脱,一日三餐都是山贼负责送进送出。
山贼低声道:“这是夫人的意思!”
“什么?!”陆云失声道。
“清儿绝不会做出如此绝情之事!”
刘胥听着陆云的声音,眼前富商的形象慢慢与几个月前那个穷苦书生融合在一起。
“你是陆云?”
“没想你不仅没死,还乔装混了进来!”
刘胥冷笑道:“寨主与夫人情深意重,乃是天作之合,如今有喜,更是上天的安排。
她顾念旧情饶你不死,你还不赶紧滚,何必回来自取其辱呢?”
陆云本能地摇头:
“你说的每个字我都不信,我一定要找清儿问清楚!”
唐郁说道:“别跟他废话了,我们去你的家宅见你父母和女儿。”
他一把将刘胥拎起来,嘿嘿一笑:
“我只需要一个人带我上山,所以你最好配合一些,不然我可以随时换一个领路人。”
刘胥连连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