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新兵瞄了一眼徐宁手中的酒葫芦,顿时也想起了面前这位的身份。
自己的队长可是教导过,这个酒鬼虽说喜怒无常,但是轻易不会主动寻事杀人,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把枪抱在了怀里,慢慢地靠着牦牦驮兽蹲了下去。
“这次玩的还是绑架游……不,不,是这次执行的还是运送人员的任务,给那个让人恶心的什么教授送去……做那种恶心的实验……”
正在往嘴里倒酒的徐宁倒是没想到,遇见的第一个人这里就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这次运送的是谁?”
听到这句问话,那个新兵的身体竟然慢慢地抖了起来,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像上次一样,还是一个……女孩。”
“女孩,是不是叫做婕德?”徐宁问道。
“我哪里知道,只知道是个沙漠人,不,不是人,是怪物……那个什么主母就是个蛇蝎一般恶毒的女人,故意这样来害我们……”
“上次给我们消息,让我们抓那只猎鹰,付出惨重的代价,却被你一句话要了回去。现在又故意送个怪物给我们……我们用了笼子,但是她突然就醒了,扯碎了笼子,当时站在她身边的乔佛里……可怜的乔佛里……可怜的……”
徐宁见这个家伙抖得像个按摩器一样,摸出个瓷碗给他倒了些酒,新兵面上露出一丝感激,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一口酒下肚好像也没那么抖了。
“然后呢?”徐宁接着问道。
“哦哦,然后他就变成了彩纸片,就像节日里洒的那种,你知道,有时候会飘到你嘴里……你就不自觉地呸、呸、想吐出来,但是当你觉得不对的时候,发现那不是纸片……是乔佛里……”
“呃……”徐宁甚至都有些想安慰这个家伙一下了,不过现在还是婕德的安危最重要。
听这个家伙话里的信息,芭别尔早就和愚人众勾结在一起了,甚至不惜出卖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送给愚人众做什么恶心人的实验。
前面塔德菈是如此,现在则是轮到了婕德。
不过婕德却没被木笼子给困住,反而杀了出来。
只是不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如何。
徐宁给新兵的碗里又倒了点,“继续说。”
“当时全部乱套了,就连我们的队长都拦不住她,好在有人反应快,让我们对着她开枪,我们就把所有的雷元素弹都打在了她的身上。”
徐宁大怒,一把揪住了这个家伙的领子,“所有是多少弹药,麻蛋,不用给什么教授交差吗?出了人命怎么办……”
新手反手扣住徐宁的手怒吼道:“已经出人命了!是我们的人命!她却还活着,挨了那么多枪却只是睡着了,睡的很安稳,睡得很好,好到我都不想让她再醒来……但是我还是怕,怕她再生气地起来对着我……我就找了个借口刻意落后,我不想再看她哪怕一眼……”
徐宁无语地摇摇头,知道婕德还活着就好,他也不再为难这个逃兵。
正准备转身向前继续追击时,蹲着的新兵突然又开口了。
“我可以把我们在沙漠中的中转站位置给你标出来……”
徐宁转身看着这个新兵,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若是你能追上他们,能不能快点将那个怪物带走,并警告一下我的队长和同僚,千万不要再接这种任务了。”
徐宁点点头,“如果他们知道好歹的话,我可以把你的话带到。”
新兵低低说了一句感谢,然后在徐宁的地图上标注出了两处位置。
有了准确的目标,徐宁赶路的速度再次快了不少。
愚人众的中转站是一个藏于山腹间的大山洞。
不过徐宁刚到门口,就看到几名浑身是血的愚人众从里面正往外跑。
那名雷锤队长刚出来就揪住一个看起来像是军医的角色吼道:“佛罗德洛克教授在哪儿?怎么没出来?没他我们怎么交差!”
“山洞里,遍地都是,你想带他走,只能靠着扫帚和簸箕了……我了去,干脆点让我死吧,还能不能更倒霉些……”
这个军医一出门就看到徐宁喝着酒守在门口,差点绝望地把枪口塞他自己嘴里。
徐宁看着这几个家伙的惨状,也没了收拾他们的心情,随手摆了摆让他们离开。
自己却是两步踏入了山洞。
“来啊,狗东西们!我挨了枪,又怎么样? 以为能杀了我,再来啊,来啊!”
听到里面这声中气十足的宣战声,徐宁提了一路的心儿总算是能放下了。
“婕德,我来找你了。”
徐宁一只脚踏进山洞,随即就皱起了眉。
从没这么深刻地理解过“到处都是”这四个字。
婕德就站在山洞的正中央,似乎正在对着看不清的人物咆哮嘶吼着。
“婕德,冷静一些,我来了。”
徐宁看着身上几乎浓郁到成为一片光芒的婕德,刚走过去,正想帮她洗一洗。
冷不防婕德的爪子从鼻尖处突然探出,若不是徐宁反应的快,几乎就要被这一爪给开膛破肚。
婕德甚至都没停顿,耀着金光的双爪仿似本能似的闪电般抓向徐宁周身各处要害。
“狗东西,我要捏烂你的心肝,我要活烤了你们,嚼了你们的骨头……”
徐宁苦笑道:“喂喂,过分了,话说你到底能不能听到我说的话,你该不会还处在昏迷的状态中吧?”
眼看婕德对于自己的话丝毫没有反应,徐宁随手凝聚了一手酒气,就要打入婕德的身体内,让她先睡一会。
不过日常非常管用的一招,这次却没了半点用处。
婕德身上的那一层金光,竟然在保护着她,自己的酒气竟然只能到达她的体表,再不能寸进一点。
“这就有意思了。”徐宁既不想伤害婕德,也不想被她伤害,在连连躲闪了几下之后,一个闪身在一个拐角处隐藏了起来。
陡然失去目标的婕德,在山洞里徒然地转了几个圈,却根本没有发现无声无息地站在一侧角落的徐宁。
“看来真的还在昏迷中啊,这就难办了。不过好在她没什么事情,我还等的起……”徐宁默默地喝了口酒,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婕德像只暴躁的小狞猫一样发脾气。
“想杀我是吗?那就来啊……布列达……戈瓦法……伊吉德尔……梅杜尔……忒雅……”
婕德突然转着圈说起了奇怪的话。
“……乌萨德……塔夫列……”
徐宁正在思考这是不是某种密文,身边白光一闪,贝利尔和塔德菈一起从洞天中闪了出来。
“她说的是什么?”
贝利尔有点怜惜地看着婕德,“她在念名单。”
“是按照芭别尔的吩咐,被她除去的塔尼特的七位长老的名字。”
徐宁眉头一皱,“这么多?塔尼特几个长老?”
塔德菈道:“九个。芭别尔曾经是一个,马塞拉是一个,刚才的是另外七个。”
徐宁冷笑一声,“芭别尔这个女人好手段啊,八大长老竟然一下子准备干掉八个……要不是塔德菈你在,只怕她早就在塔尼特一手遮天了。”
塔德菈摇头道:“我在不在都无所谓。芭别尔早就完全掌控了塔尼特部族,婕德也确实是她手中的一只非常厉害的猎鹰,几乎没什么任务能难住她……”
塔德菈顿了顿,“现在我总算是知道她到底有多么强了,她身上散发的金光是什么东西?”
徐宁微笑道:“怎么说呢,应该算是信仰的力量吧。教令院不是曾经散布过赤王复活的假消息吗?当时貌似好多人都还热血沸腾的,不过虽然他们看不到赤王复活,至少能见识到赤王的血脉觉醒了。”
“赤王的血脉……”
若不是婕德现在的动作姿态有点掉价,其实单就身上的金光,其实映衬得她也蛮像一个神只的。
不过徐宁见过了这个世上太多的魔神,对于婕德,莫说是魔神血脉,就算是真正的赤王复活,他也未必会多么震惊。
毕竟光是赤王的魔神血脉,他都已经见过一个了。
但是对于塔德菈就不一样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沙漠人,对于赤王的崇拜那是发自骨子里的。
塔德菈转头看了一眼徐宁和贝利尔,发现他们对婕德展现的力量根本就没什么在意的,就好像即使是这种让人匍匐敬拜的伟力,在他们面前也不过是随手可灭的蜡烛一般。
“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么……”
塔德菈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了一句,然后把目光再次转向了婕德。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徐宁挠了挠下巴,“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干耗着,其实她也就是被怒火攻心,一时失去了正常的意识,强行打醒反倒对她不好。贝利尔,你去喊两声吧,这家伙那么黏你,应该比我喊管用。”
贝利尔瞪了徐宁一眼,不过还是向前走了两步。
徐宁在后面支招,“最好喊个足够刺激点的,比如我要和你困觉之类的,保证有奇效……”
贝利尔才不会听徐宁的,只是扬声喊道:“婕德,能听到我说话吗?”
婕德在原地乱挠的双手突然就顿了顿,歪着头迟疑地开口道:“贝利尔姐姐……”
贝利尔见她没有转身,再次开口道:“你是不是还在睡梦中?该醒过来了,醒过来就能看到我在哪里了。”
婕德的身体缓缓站直了,然后就像是突然梦醒了一样猛地抬了下头,迷糊地四处观看。
“贝利尔姐姐,你是来救援我的吗?”
婕德高兴地朝着贝利尔冲过来,甚至都没意识到脚下的“遍地都是”。
“呀,我怎么变得这么黄!”
直到抱住了贝利尔的胳膊,婕德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金光竟然已经亮到了这种地步。
“将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放松身体,这种力量应该就慢慢平复了。”
徐宁教导着婕德慢慢沉静下来,“然后你现在的状态其实很不好,体力和精神都有些过度消耗了,先跟我们回洞天休息一晚,将身体调养一下,明天再回部族吧。”
听到这句话,婕德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是啊,我得好好休息,我还要去求一个解释。”
婕德在洞天里洗漱过后又大快朵颐了一顿,当然,身上挂着的碎肉着实让青衣很是嫌弃了一番。
当她喝过酒偎依在贝利尔脚边的草地上睡着以后,便是周围再大的动静也未能打破她的酣眠。
塔德菈和贝利尔一样坐在草地上,看着熟睡中的婕德。
“她拥有着赤王的馈赠,未来的沙漠中必定有她的一席之地。”
徐宁看着塔德菈,“其实第一次和婕德分开的时候,我就想过把她托付给阿如村的那位守护者,她和婕德一样,也是赤王血脉的拥有者。现在其实我还是有这个想法,包括你未来的路,我们都知道塔尼特不是一个适合你们生存的好地方……”
塔德菈深深看了徐宁一眼,摇了摇头,“猎鹰的归宿不在温暖的巢穴……”
“……但也不在猎人的肩膀上。”徐宁无奈地道:“你和婕德都曾是猎人手中的猎鹰,既然你们不想再去依附在谁的身上,那就彻底为自己而飞吧!”
塔德菈沉默片刻,终于深深地点了点头。
天光刚刚照耀在塔尼特聚居的峡谷中时,徐宁三人就到了。
徐宁只带了婕德和塔德菈出现在传送锚点处,其他人都留在了洞天内看戏。
毕竟今天需要和塔尼特清算的,只是两位猎鹰,是她们部族内的事务。
除非必要,其实徐宁也没想要出手的。
但是芭别尔摆出的阵仗,差点就让徐宁改变了主意。
“咳,平日里也不知道你们的部族有这么多人呐。”
徐宁有点发愁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一排大汉们,有点后悔早上满口答应了婕德自己只做旁观人的。
“这些都是部族和支族的猎鹰,看来芭别尔主母将他们全部唤回来了,很好,至少这从侧面已经告诉我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