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指拈起那杯“千叶”,看着里面碧绿色的酒液,微微嗅了嗅,倒在口中慢慢品着。
“与布耶尔的力量略微有些差别,似曾相识……”
看着钟离陷入沉思之中,徐宁忍不住暗暗心惊世界树的力量,竟然可以如此轻易地抹去一个神明存在的痕迹,这个世界的权能在徐宁看来简直是越来越奇怪了。
“……将你在须弥的经历说一说吧!”
钟离终于放下酒杯,淡淡地对着徐宁嘱咐道。
徐宁小心翼翼地问道:“原本就不存在的事情要不要说呢?”
站在钟离身后的往生堂小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不存在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不成是胡诌?
倒是钟离对于徐宁这番话仔细而认真的掰扯了一遍,许久才微微演点了下头,示意徐宁随时可以开始。
徐宁早就憋坏了,一得到帝君首肯,立即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数讲了出来。
“我曾与钟离先生聊过生死二字,当时钟离先生说,待我亲眼见证过生死之后,才能明白。”
钟离想了想点头说道:“我是说过这样的话。”
“思维即是存在,记忆即是存在的证据。构成这个世界的质料终究会毁灭,但是它却能通过另一种方式长存,那便是记忆。”
徐宁皱眉道:“可是光有我一个人记得住有什么用,看守世界树的人也不是我,我也没办法让从来都不存在的人或者神复活,就算我以后老的走不动了,去当个说书人,把这些个神奇的事情都讲给路人听,他们肯笑一笑就算我赚了……”
徐宁不无悲观地对着钟离抱怨道。
钟离看着徐宁的样子,一向平静如岩的脸色竟然露出一个好笑的神色,不过没待徐宁看到就消失了。
“你一直有句话说错了。消失于此方世界的人并不是不曾存在过,只是被世界遗忘了,但是终究有着你和旅行者这般异类,能把他们的存在沉淀在你们的眼底,耐心一些,只要你按照现在的路走下去,世界很快就会和你相遇。”
钟离喝了两杯酒,再次开口道:“而且今日能在这珠钿舫上和你遇到,只怕也是一种缘法。原本我是受人相邀来参与一个活动的,不过现在人还没来,一会儿你不妨也旁听一下,对于加深对于这个世界的印象很重要。”
徐宁好奇地问道:“是关于什么方面的活动?”
钟离淡淡地道:“曾经在璃月生存过的魔神踪迹。”
徐宁顿时正襟危坐,专心把自己旁听生的姿态摆好,不敢再胡乱提问,顺便在心里揣测是哪位大哥这么勇,想起请帝君一起讨论璃月的魔神话题。
随着天色越暗,珠钿舫却是越发的热闹起来。
不过片刻,钟离的桌子旁就多了三个“知识渊博”的人。
“这位钟离先生,好像对于岩王爷的神力颇有些看轻啊,要知道我们说的可是岩王爷制作出来的第一枚摩拉啊,不是第二枚……第一百五十六枚,是第一枚!”
一名叫做翰学的考古学家激动地说道:“怎么可能是一枚和其他摩拉并无不同的普通物件,更不会被岩王爷随手花掉。”
另一位叫做宛烟的考古学家也是极为赞同翰学的说法。
“说不定这么具有历史意义的摩拉,会被作为某种信物秘密传承下来呢,比如传给掌管璃月的七星,见这枚摩拉如见帝君,摩拉所到之处,如帝君亲临!”
徐宁在旁边听的简直忍不住都快要喷酒了。
刚才听帝君他老人家一脸严肃的说什么探讨魔神踪迹的活动,吓得自己差点准备小本本做笔记了,谁知道来的所谓考古学家都这么不靠谱,听着他们讨论简直比听小说还要奇幻。
翰学一抬手让宛烟暂停,“不不不,按照我的研究,这第一枚摩拉可不是给七星拿来做样子的,而是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的。”
徐宁见他说的严重,忍不住开口问道:“不拿来做样子,那它的实际功效不就只剩下被花出去一种用途了么?那不是和这位钟离先生刚才说的一致了?”
翰学伸手摇了摇,“你把这最古早的一枚摩拉想的太简单了。众所周知,摩拉其实可以作为一种触媒,曾经就有人提到过可以使用摩拉来强化武器的奇术。”
“所以,世界上的这第一枚摩拉,拥有着最强大力量的触媒,被岩王爷拿来,强化了一刀一剑!”
徐宁惊讶道:“一刀?一剑?”
翰学嘿嘿笑道:“想知道,就得去买我的最新着作了,但是我可以剧透一点点:得到那把刀就能成为璃月至尊,而拔出那柄剑就可以加冕璃月之王……”
“我去,你这不是考古,你是在写小说吧!还璃月至尊呢……”
徐宁一边吐槽,却一边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手中的斫峰之刃,这把刀其实也算是帝君大人赐予自己的,自己当时接过它时,也曾承诺要把整个璃月的契约都替帝君承接下来,这么想的话,说是成为璃月至尊似乎也有点……
徐宁不自觉地往钟离那边挪了挪,“听着也很有道理啊,那个您……您觉得当年岩王爷做刀剑的时候,有用过摩拉强化吗?”
钟离看着快要被绕进去的徐宁无奈地道:“摩拉,就是金钱,诞生的初衷,就是一种方便契约签立的筹码,是引导交易用的,和刀剑没有关系。”
翰学鄙夷地接话道:“得了吧,是你懂岩王爷还是我懂岩王爷,照你这么说,岩王爷做事简单直白,毫无深远谋划,你自己听听觉得合适吗?”
“而且千百年前,璃月港大兴土木,岩王爷传授人们建筑技艺,使用的示范模型,都是用摩拉熔铸的,对吧?”
钟离点头道:“确有此事。”
“如果岩王爷不是看重了摩拉的神力特质,那你说,他老人家为什么要用这么奢侈的行为展示技艺?”
“这个很容易解释,因为对于帝君来说,摩拉实际上是最容易获得,成本最低的材料。”
翰学被钟离的这个结论给惊呆了,有心反驳,却发现似乎极有道理。
憋了许久,翰学终于站起来一甩衣袖,“我是不会承认你说的这些的。”
却是大步流星地走了。
桌上留下的几人都是面面相觑,另一个人觉得话说到这里也颇为无趣了,直接起身也走了。
倒是那个叫做宛烟的考古学家留了下来。
她看着钟离问道:“我看先生对于岩王帝君的评价,客观公允,不胡乱鼓吹和猜测,所以有些考古方面的问题,想请教下先生,不知道先生能不能为我解惑?”
钟离点头道:“这里现在剩下的都是自己人,尽管开口便是。”
徐宁看了一眼宛烟,又看了一眼钟离,对于他说的这个“自己人”有些不是太理解。
刚才那个翰学不是自己人,倒也说的过去,可这个宛烟又算什么自己人了。
宛烟却并没如徐宁想的多,直接开口道:“先生,您觉得被岩神杀死的魔神里,全部都是邪恶该死的吗?”
徐宁一惊,这个宛烟是想给哪位魔神翻案吗?
他开口道:“那时的形势好比群雄割据,民不聊生,岩王帝君吊民伐罪,和魔神本身的善恶有什么关系吗?而且滥杀无辜这种事情,岩王帝君更不会做啊!”
宛烟对于徐宁的说法似乎不太赞同,转头看向钟离,等着他的回答。
钟离开口道:“善恶暂且不论,岩王帝君尊重的是契约,所以只要是死于他手上的魔神,一定是破坏了某种契约。”
“契约?我不是很懂,我在考古的时候,发现一位盐之魔神赫乌莉亚,是位极为善良的魔神,但是还是在战争中被岩神摩拉克斯,用不光彩的手段,给暗杀了……”
听到这里,徐宁忍不住又插口道:“你这是从哪里考来的古啊?岩神杀盐神,还需要用不光彩的手段,还暗杀,你怕是不知道我们帝君向来正面刚也没谁敢说能站得住,哪里用得着那种手段……”
宛烟咬着下唇道:“我调查很久了,不会错的,把你们知道的历史都告诉我吧。”
钟离正色道:“这是一段很久以前的历史了,但是故事的真相,却可能不是你想知道的那种,即使这样,你也要听吗?”
宛烟重重地点头。
“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来呢?”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等待钟离揭晓尘封的历史时,一只手突然探出来拍向钟离的肩膀。
“原来你在这里啊,找了你好久了。”
徐宁一瞥眼,这装束?愚人众?
几乎不待思考,徐宁直接就探手扣住这至冬人的手腕,随手一抖一甩,这个人就成了个滚地葫芦。
“我勒个去,这什么情况?为什么对我动手啊?”
徐宁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家伙,“说,你在愚人众里什么身份?”
这个至冬人苦笑道:“我这身衣服在至冬很寻常的,不是说愚人众才能穿,而且我虽然是至冬人,但也是报过备的考古研究员,和璃月有过几次合作的,你们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
徐宁哼了一声坐回原处,“我现在只知道,至冬的,打了就打了,一般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