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药铺离开后,宋苒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郝平定期抓的那些迷幻散,到底是给何人用的,又为何要用这种禁药呢?
她决定再回一趟戏班子,找里面的人问清这些问题。
宋苒在不惊动郝平的情况下,盘问了戏班子里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大家都称没见过有人服用迷幻散,也不知道郝平买迷幻散的事。
之后她又向戏班子里的人,打听起郝平的身世。
原来,郝平是五年前被郝班主从外面捡回来的,他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自己住在哪,只隐约记得他好像有个哥哥。
郝班主把他带回戏班子后,供他吃喝,又教授他绝技,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
戏班子里的人都说郝平懂事,大家都很喜欢他。
打听到这些消息后,宋苒又随口打听了下乔生的事。
这个乔生倒是很神秘,他是一年前来到戏班子的。由于他不善言辞,因此大家对他的过往都不太了解,只知道他的身法很好,为人也聪明,学什么东都很快,深得郝班主的赏识。
出了南枝坊,宋苒盯着门口的匾额,陷入了沉思。
纸人烧灵堂一事纯属无稽之谈,乔生杀害郝班主之事也是扑朔迷离,如今又多了郝平买迷幻散的奇怪之举,看来这南枝坊,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错综复杂。
她决定分头派人,好好调查下乔生和郝平的身世过往。
一天后
事情有了进展。
派出去调查乔生的人回来,查出他出身商贾之家,幼时家境富裕,后来父亲生意失败,欠了很多钱。
债主要不到钱,就将他家的房子都烧了,他的父母悲愤之下,双双上吊自杀。从此,他便流落街头,靠着卖艺为生。
另外,他还有个小他十几岁的弟弟,后来下落不明了。
听完乔生的经历后,宋苒突然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却又一时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可当调查郝平身世的人回来时,她的疑惑瞬间都解开了。
据调查郝平的人回来报,郝平幼时在街上与哥哥走散,然后被郝班主带回了戏班子,而他的哥哥,与他相差十几岁,曾经是靠着卖艺养活他的。
郝平有个哥哥,而乔生有个失散多年的弟弟,这么一联系,事实就很明显了:郝平就是乔生的亲弟弟。
宋苒觉得,乔生之所以来到南枝坊,就是因为他查出郝平是他的弟弟。
想到这,宋苒决定以郝平为突破口,逼乔生说出害死郝班主的真相。
她总觉得,郝班主的死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
京衙大牢
宋苒单独见了乔生。
她上来便直接挑明:“事到如今,我希望你能说出杀死郝班主的真相。”
乔生生无可恋的坐在草床上,一言不发。
宋苒也不急,勾唇一笑道:“咱们来谈笔交易如何?”
乔生终于有了反应,抬头对上宋苒的视线。
宋苒对乔生的表现很满意,悠悠开口:“你若是肯说出真相,我可以保证让你弟弟后半生衣食无忧。”
“你……”乔生不可思议的看向宋苒,眼里流露出惶恐。
宋苒拍了下手,一道身影推开牢房的门,走了进来。
是郝平。
“我已经查出来了,他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我虽不解你为何要杀害收养你弟弟的恩人,但有一点我大概猜出来了,你之所以迟迟不肯说出真相,是和你弟弟有关吧?”
乔生见到郝平,瞬间激动起来:“弟弟,你怎么来了?”
郝平扑进乔生怀里,边啜泣边道:“哥哥,我不想你有事,我不能失去你。”
“好弟弟,哥哥会没事的。”
安抚完弟弟,乔生凄怆一笑,叹气道:“王妃果然聪明!你刚才说的事,会做到吗?”
宋苒明白,乔生是问她照顾郝平一事,“当然,我从不食言。”
“那好,”乔生咬牙:“我可以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只要你履行承诺,替我好好照顾他。”
宋苒点头,“我以性命起誓,说到做到。”
乔生闭上眼睛,将真相娓娓道来:
“我之所以杀死郝班主,一是为了弟弟报仇,二是奉命行事。”
“为弟弟报仇?郝班主不是收养你弟弟的恩人吗?”
“恩人?”郝平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他算什么恩人,他收养弟弟,不过是想给他做玩物罢了!”
说着,他撸起郝平的衣袖。
只见郝平白皙的胳膊上,布满了狰狞可怖的鞭伤以及烫伤,简直触目惊心。
“这是郝班主弄的?”宋苒心疼的问。
“除了他这个畜牲,还能是谁!”乔生一脸悲愤,“王妃不知道那畜牲有多丧良心,弟弟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都是拜他所赐。
他白日里是个人,夜里却成了魔鬼,他就是个变态,以狎亵弟弟为乐。”
宋苒听到这,大为震惊。
原来那郝班主,竟有特殊的癖好。
郝平接过哥哥的话,陈述道:“义父他喜欢服用迷幻散,每次用完都虐待欺负我,我在戏班这些日子,从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宋苒了然,“那些迷幻散竟是郝班主要服用的。”
乔生继续道:“一年前,我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弟弟的下落。为了接近他,我以学徒的身份来到了南枝坊,结果却撞见弟弟被那畜牲虐待的一幕。
从那时起,我便对那畜牲动了杀心,可我担心杀了人被抓走后,弟弟没人照顾,因此一直隐忍不发。
直到几天前,有个神秘人来见我,她称只要我替她办几件事,就会给我一大笔报酬。
我想着拿到报酬后,就给弟弟安排个好人家寄养,然后就可以放心杀郝班主报仇了,因此便答应了替神秘人做事。”
“等一下,”宋苒打断话:“让我猜猜,那神秘人是不是让你以我的名义,把《皇城娇女借尸还魂》的戏本子拿给郝班主,让他在百日宴上演这出戏?”
乔生佩服的看着宋苒:“王妃料事如神,那神秘人的确吩咐我这么做的。除此之外,德喜楼的戏本子,也是她命我送去的。”
宋苒心下了然:南枝坊和德喜楼之事,果然互有牵连。
“杀郝班主,栽赃给我,也是神秘人的安排?”
乔生怔怔地看着宋苒,一副心悦诚服的表情:“王妃竟连这一层也想到了,果然厉害!
没错,这事的确也是神秘人交代的,但开始的计划并非如此。
那日,我与神秘人见面,向她讨要报酬的事,无意中被郝班主听见了。于是,他便派人给您写了那封信,约您见面,准备告发此事。
那神秘人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您要在汇香居与郝班主见面,就派我去杀了郝班主,栽赃到您的头上,这样我既能摆脱嫌疑,又能得到报酬。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那日你没有被迷药迷晕,我便决定改变计划,打算刺伤您后,伪装成您与郝班主互相搏斗,进而刺死对方的现场。但最后还是没能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