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苒正沉浸在陈平章和金樱的故事中,却不想陈平章因伤心过度,突然中断了回忆。
宋苒见状,忙安慰道:“王妃为您做了那么多事,她一定很爱您。”
“是啊,可惜……我却辜负了她……”
陈平章思绪飘远,再次陷入回忆。
“我原本以为会和金樱携手到老,两家的长辈也开始为我们准备成亲的事。
可此时西沅敌军突然来犯我朝边境,我为了圆建功立业的梦想,将我们的婚期延后,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出征之路。
没过多久,我所带领的军队被敌军所困,迷失在荒漠中,一连数日无水无粮,险些全军覆没。就在我绝望无依之时,金樱竟孤身闯入荒漠,如神女般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将全部的水和食物都分给了我和存货下来的将士,又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带我们走出了荒漠。
后来,金樱与我一同留在军营,陪我度过数场腥风血雨的战争。
在这期间,军营爆发了疟疾,金樱便是用金樱子这味草药,治好了患病的士兵。
当时她还与我开玩笑,说金樱子是味良药,可以医治士兵,而她金樱也是一位良药,可以治疗我。我问她,如何治?她竟戏称,可以温暖我的心啊。
那一刻,我觉得她真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也是我愿用一生守护的爱人。我向她保证,等我得胜归家,便会以十里红妆为聘,娶她进门。
她听后满心欢喜,先一步返回家中,准备成婚的事宜,但一切的美好,终究被我亲手打破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吗?”宋苒追问。
陈平章满脸懊悔的点了点头,继续道:“之后的一场战役中,我无意间救下了一位姑娘,她叫绾娘。
在绾娘的身上,我看到了金樱的影子,一样的单纯,善良且全心全意的照顾我。
许是因为金樱不在身边,慢慢地,我居然把情感寄托在与她相似的绾娘身上。但我知道绾娘并非金樱,所以并未做出任何越矩之事。
我从没想过辜负金樱,为了避嫌,我决定把绾娘送走。
结果在送她离开的途中,遇到了敌军的偷袭。绾娘为了救我,替我挡下一只毒箭,虽经过全力救治,但她的心脉中仍残存着余毒,时时发作,令她痛不欲生。
出于愧疚,我最终还是没忍心将她送走,而是带回了家中,想等替她彻底解了毒,再帮她寻一个好人家。”
听到这,宋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永逸王明明就是对绾娘动了情,背叛了金樱。
这种行为,妥妥的渣男!
想到这,她暗戳戳给了陈平章一个鄙夷的眼神。
穆行疏捕捉到这一幕,笑着看向宋苒,嘴唇张合似在说:“放心,我绝不会如此。”
宋苒:“……”
“我归家那日,金樱满心欢喜的在门外迎接我,却在看到我带着绾娘回来后,敛起所有笑容,扭头便回去了。
当时我只觉得金樱不懂事,为此还追上去与她吵了几句。金樱以为我变了心,气急之下说出退婚的话,而我也气急,违心的回了句随她。
之后一连数日,她都对我闭门不见,而我也因为所谓的骄傲,不肯向她认错。
可我心中有她,又岂能真的断了这门婚事,于是我假装生病,想要博得她的同情。金樱知道后,果然来看我了。
我们见面后,彼此解开了心结。
金樱得知我是因为绾娘的救命之恩,才将她带回来的,便不再与我计较。
而我为了避嫌,也把绾娘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
事情说开,我与金樱的感情恢复如初,她也答应继续与我完婚。
婚期很快定好,可就在成婚的前一日,负责伺候绾娘的丫鬟来报,说绾娘吐血了,大夫诊断后表示是余毒倾入心脉,必须尽快解毒,否则药石无医。
当时文叔也在,他突然想起金樱的心尖血可以解百毒,便向我提议,让我找金樱帮忙。我想着等婚礼结束后再定,可我不知道的是,我与文叔的那些对话,全都被来找我的金樱听到了。
她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回去了,所以那晚我并不知金樱来过。若是知道,我当时定会与她解释清楚,之后的悲剧便不会发生了。”
悲剧?
宋苒看着冰棺中身着喜服长眠的金樱,猜出了接下来发生的事:金樱死在了成婚那日!
陈平章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想:
“成婚当日,宾客尽欢。
我正满心欢喜的与金樱拜堂,文叔突然小声向我汇报,说绾娘病危,已经等不及了。
那时我与金樱刚要行夫妻对拜之礼,只要这一礼过后,她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夫人了。
可惜,在爱人与救命恩人之间,我选择了后者。趁着行礼之时,我掏出了随身的匕首,在金樱起身的那一刻,我将刀子插在了她的心口上。
我只是想取她的一滴血救命而已,我从未想过伤害她。但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金樱突然揭掉了盖头,一脸决然的看着我笑。
那笑容我至今不敢忘,里面掺杂着绝望,无奈,自嘲……唯独少了对我的爱意。
金樱看了眼插在她心口上的匕首,在我来不及反应时,她猛地握住我的手,将匕首彻底没入。
匕首生生刺穿她的胸膛,而她却笑着对我说,‘我刺的不够狠,取不到心心念念想要的心尖血,唯有刺穿才能取到。’
听到这话,我瞬间后悔不已。我抱住她,恳求她的原谅,她却只是淡然的告诉我,要成全我们。
她用最后一丝气力,打翻了给我们准备的合衾酒,用酒杯替我接下了那滴让我抱悔终身的心尖血。
她怎么那么傻,我爱的明明是她,可她却用性命去成全我和别人……”
说到这,陈平章老泪纵横,像是被抽干了气力一般,瘫软在冰棺旁,但他的手依然紧紧与金樱的尸身相握。
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宋苒听了永逸王的故事后,一点都不同情他,反而是可怜躺在棺中的金樱。
回忆终了,寒冷的冰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宋苒和穆行疏默默陪着陈平章,直到对方从过往的记忆中走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平章蓦地开口道:“你们想要金樱子,尽管去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