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见抓他的人居然是宋苒,先是震惊,接着不安起来。
他心里清楚,宋苒抓他,定是因为他派人放火烧米铺的事情败露了。
宋苒看出周管家神色忐忑,柔柔一笑安慰道:“周管家不必如此紧张,我今日找你前来,不过是想叙叙旧罢了。”
“叙旧?”周管家表情微怔,“小人与特使大人并不熟悉,如何有叙旧一说。”
“怎么不熟,周管家难道忘了,我住在鹿府那会儿,可一直受到您的照顾呢。”
“不敢当,小人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宋苒越是套近乎,周管家的心中越是慌乱。
宋苒轻叹口气:“既然周管家不愿与我叙旧,那我就开门见山好了。”她语气蓦地变得凌厉:“我问你,赈灾粮失窃一事,是不是你们公子派人做的?”
听到宋苒的质问,周管家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他强做镇定,矢口否认道:“回特使的话,我们公子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会作出偷盗之事,您误会他了。”
“是么?”宋苒玩味的表情看着周管家,“前些日子,一处暗巷的宅院失了火,大火烧了一夜,把屋子里装的粮食都烧了个精光,这事你还记得吧。”
周管家震惊的看着宋苒,“您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您……”
“没错,那场火就是我放的。”宋苒无视周管家放大的瞳孔和苍白的脸色,继续道:“所以,我早就知道赈灾粮被你们偷走了。
如今,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出面指证你们公子,到时候我可以保你一命,还会送你一份大礼;要么你成全忠义,替你公子揽下所有的罪名。
不过你要知道,偷盗赈灾粮可是重罪,要掉脑袋的。”
周管家眼珠子乱转,忽地定下心神,狡辩道:“小人不知道什么赈灾粮,那间着火的院子,也不是鹿府的产业,特使怕是调查错方向了。”
“就知道你会嘴硬,”宋苒拍了下手,招呼道:“把人都带上来吧。”
话毕,几个精兵押上来五个人。
这五人分别是鹿记米铺的柳掌柜,以及专门负责往米铺运赈灾粮的那四个伙计王大,赵武,吴三通和刘栓。
周管家一见到他们,当即变了脸色。
“你们……”
柳掌柜劝道:“周管家,我们已经都交代了,您也早些弃暗投明吧,宋特使言出必行,会给咱们一条生路的。”
“是啊周管家,您还是招了吧。”吴三通也劝。
“你们……”周管家痛心疾首,他没想到鹿府精心挑选的手下,竟如此没有原则,这么轻易就出卖了公子。
宋苒看得出,周管家是个硬骨头,绝不会轻易背叛鹿清绝,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放大招了。
她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道:“周管家,我佩服你忠心护主的勇气,但就是不知道在主人和爱人与孩子之间,你会作何选择?”
周管家懵了,“特使大人,您这是何意?”
“我派人去了趟刘家庄,把你的外室和孩子接到了安全的地方。周管家别误会,我这么做,也是怕你的夫人对他们不利。哦,对了,”她话锋一转:“你的夫人怕是还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外室吧?”
听到这话,周管家再也淡定不了,猛磕三个响头,求饶道:
“特使大人,您行行好,小人就这么一个孩子,您千万给他一条生路啊。”
“瞧周管家说的,我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嘛。我都说了,我先替你照顾他们。”
“是是是,特使大人宅心仁厚,定不会为难他们的。”
宋苒观察周管家的表情,发现对方神色纠结,内心定是已经开始挣扎。
于是,她继续拱火:“周管家,听闻你的夫人是鹿老夫人的姻亲,仗着这层关系,没少打压你。而你,为了鹿府鞠躬尽瘁几十年,哪怕已经成了府里的管家,却还要看你夫人的脸色过活。
且你与她成婚多年,她却未能替你生下一儿半女,又不许你纳妾。这么憋屈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如今你好不容易遇到真爱,又生下了可爱的孩子,就不想把他们接到身边,承欢膝下吗?”
周管家神色动容。
“你若是肯指证鹿清绝,助我将他盗窃赈灾粮,以及放火烧惠民米铺的罪名做实,我便给你一笔钱,你可以带着外室及孩子远走高飞,你看如何?”
宋苒给出的条件极具诱惑,周管家思忖了许久,突然问道:“特使当真说话算话?”
“绝无半句虚言!”
周管家一咬牙,“好,为了阿兰和孩子,我……我可以作证。”
“很好,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宋苒拍了拍周管家的肩膀,“你也不需要有负罪感,忠心护主没错,但主人犯了错,你弃暗投明,乃是大义!”
现在人证已经齐全,终于可以抓鹿清绝了。
官差去鹿府拿人的时候,鹿清绝正在用膳,他压根没想到周管家会出卖他。
公堂上,有柳掌柜,周管家以及四个伙计的一番证词,加上官差在鹿记米铺的库房中,搜出还没卖完的赈灾粮,这下证据确凿,鹿清绝偷盗赈灾粮的罪名被坐实了。
而他指使手下,意图放火烧惠民米铺的罪名,也一并被定了下来。
由于案情重大,加上鹿家在安州颇有威望,因此杜知府并没有当堂宣判。
等下堂后,他还要前往一趟客栈,征求下穆行疏的意见。
鹿清绝盗窃赈灾粮,意图放火烧惠民米铺的事,很快在百姓中传开。
百姓们没想到鹿清绝如此道貌盎然,抢了大家的救济粮,那便是断了他们的活路。
为了宣泄愤怒的情绪,很多人聚集到鹿府的门前,用石子一通乱砸。
常年在寺庙礼佛的鹿老夫人接到鹿府出事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从鹿兮月的口中,她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鹿兮月还把摄政王在安州的消息,也一并告诉了她。
为了救出孙子,鹿老夫人亲自登门,请求见穆行疏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