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河的水很深。
宋苒跳下河后,径直潜向水底。
她在水下游了半晌,并没有任何发现。
紧随其后的穆行疏,担心宋苒游太久会体力不支,遂游上去拉住她,准备将她带上岸。
就在这时,宋苒突然兴奋地指着前方的水底,示意穆行疏看。
穆行疏往河底一瞧,竟看到一处像是古老城坊的断壁残垣。
宋苒挣脱穆行疏的手,朝着那处断壁残垣游去。
穆行疏本欲跟着一块去,可他的水性一般,此刻已经出现气息不足的症状。
下一秒,他的意识忽然变得模糊,身体不由自主的向水底沉去。
宋苒意识到不对劲,奋力游回穆行疏身边,用嘴给他渡气,接着快速拉着他游到了岸上。
此时,穆行疏陷入了昏迷。
宋苒一边给穆行疏做着急救,一边焦急的呼唤:“穆行疏,你快醒醒!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还得陪我长命百岁呢。
你听到了没有,快点醒过来啊!”
她越说越伤心,急救的动作也越发粗鲁。
“噗——”
穆行疏猛地吐出一口水,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语气哄道:“阿苒,我没事。不过你再这么垂下去,我这胸口就要被你打穿了。”
宋苒破涕为笑,紧紧抱住穆行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你。万一……”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穆行疏按住脖子亲了上去。
二人难舍难分。
半晌后,穆行疏才心满意足的松开宋苒。
“穆行疏,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亲我!”宋苒无语道。
穆行疏满脸无辜:“刚刚你救我的时候,不就是用的这种办法么,我怕身体还没恢复好,就多让你给我渡些气。”
“你……”宋苒说不过,只好不满的别过头,不再理会穆行疏。
穆行疏见宋苒生气了,连忙哄道:“好了,别生气了,是我的错。”
“你错哪了?”
“错……”穆行疏思索一瞬,笑道:“我不该在这么严肃的时刻,跟你开玩笑。”
“还有呢?”
穆行疏委屈的看着宋苒,他一时想不出了。
“你明明水性一般,干嘛要逞强啊,万一你有个好歹,我……”
“好了,”穆行疏揽过宋苒的肩膀,将她带进怀里,“你一个人在水下,我不放心,就算有危险,我也要陪在你的身边。”
宋苒感动不已,但嘴上还是警告道:“下次不许你这么冒险!你不知道,我的水性很好的,游上半个时辰都没问题。”
“对了,”她话锋一转,“你看到了吧,水底有古城的遗迹,那里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水下龙城呢?”
“或许吧,不过都是些断壁残垣,一时也无法断定它的出处。”
“不行,我还得下去看看,也许能有新的发现。”
宋苒说完,起身就准备跳河。
穆行疏将人拉住,严肃的劝道:“不行,这河里的水太深,即便你是凫水高手,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下河涉险。
我派给你的五百精兵,个个都是凫水高手,回去找他们下河探查,这样更保险。”
“好吧,那我们明日再来一趟。”
宋苒看天色尚早,想了想,提议:“我们去趟府衙,找官差打探下赈灾银具体是在哪处水域消失的,等明日派精兵一并下河寻找线索。”
“好。”
宋苒二人坐上马车,前往安州的府衙。
杜知府得知他们的来意后,叫来一个皮肤黝黑,中等个子的年轻官差,介绍道:“这位是陈牛,赈灾银丢失一案便是由他经手的。”
——
在陈牛的带领下,宋苒和穆行疏又来到了之前下河的地方。
宋苒惊讶:“赈灾银就是在这处水域消失的?”
“回特使,据负责押运的官差说,官船途径此地时,船上突然发出一声响动,接着赈灾银就莫名消失不见了。”
“响动?多大的声响?”宋苒问。
陈牛合计一下,“据押运的官差形容,那声响类似于石头沉入井底的声音。”
宋苒和穆行疏对视一眼,默默记下了这个关键的线索。
“押送赈灾银的官船现停在何处?”穆行疏突然开口问。
“停在霈河下游的渡口了,二位若是想看的话,卑职这就带你们去。”
宋苒将赶车的马夫打发回了鹿府,让陈牛驾车带他们前往官船停靠处。
陈牛尽心尽职,驾着马车一路朝城外驶去,那处渡口就设在城外十里处。
途中,马车经过一处施粥的棚子。
宋苒瞧那棚子上挂着鹿家的标记,遂感叹道:“这鹿公子还真是好心,每日都给流民们施粥,长此以往,也是笔不小的开销。”
陈牛听到这话,下意识冷哼了一声。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没逃过宋苒的耳朵。
直觉告诉宋苒,鹿清绝施粥一事恐怕不是做好事那么简单,而这个陈牛肯定知道些什么。
于是,她旁敲彻击的跟陈牛闲聊起来:“陈牛,你是安州本地人吧。”
“是,卑职的祖籍便在安州。”
“那你早就认得鹿家那位清绝公子吧,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这……”陈牛支支吾吾,一脸危难的样子,“清绝公子富甲一方,乐善好施,算是好人吧。”
算是?
宋苒听出陈牛有话外之音,忙道:“陈牛,你觉得本特使为人如何?”
陈牛惶恐:“卑职不敢妄议特使大人。”
“没关系,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如实说便是,本特使想听听你的肺腑之言。”
“好,那卑职就斗胆一说了,特使大人一看便是正直之人,而且不畏权贵,是位好官。”
听到这么高的赞誉,宋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抛出她的目的:“既然你觉得我是好官,那本特使有一事想问,还望你能如实告知。”
“特使言重了,不知您要问什么?”
“和我说说你对鹿清绝的真实看法!若我猜的没错,他在施粥一事上,藏了什么秘密,是吗?”
陈牛表情一僵,许久才答道:“卑职只是一个小官差,与清绝公子接触的不多,不知他……”
宋苒打断陈牛:“我要听真话!放心,你今日所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传出去。除了我和穆公子,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