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范看着热情的人群,一双眼睛瞪得通红。他感觉心在滴血,气得肝疼,却不敢向李建安发作。
开玩笑,这些老百姓如此狂热,万一他哪句话没说好,这帮人非揍他一顿不可。
这时候,陈洪范的几个家丁赶过来。
陈洪范高兴了;“快!你们快下水!把落水的东西捞出来,咱们替李建安保管着。”
几个家丁答应了,立刻下水捞东西。
两岸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四周居民区的人听到消息,也在向这边汇聚。
扔东西的人群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原本只是南岸的人群在扔东西,如今北岸的人群认出李建安,也在扔东西。
要给李建安送东西的人太多,开始向前后几条船涌去。
李建安眼看状况不妙,对李秀城道;“不能停了,人越来越多,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李建安向两岸躬身施礼,大声呼喊;“乡亲们!东西够用了!大伙回吧。”
“我们要开船了,不走来不及了!”
李秀城向前面呼喊;“开船啦!”
“开船啦——”前面船夫呼喊着,开始划桨。
两边百姓急了,后面的人害怕东西送不出去,开始向前拥挤,好几人落水。
好在岸边水不深,不至于淹死人。
有些人挤不到前面,干脆隔着人群把东西抛出来,可怜船上划桨的水手,被砸得左突右闪,哎呀哎呀。
二狗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个木棍,在水里一撑,跳落甲板。
运船的速度慢慢加快,两边人群跟着追赶,还在扔东西。
有些人哭喊起来;“李建安!你要回来啊!”
“李总理,我对不起你!”
“保重啊!”
“一路顺风!”
“老天爷保佑啊!”
陈洪范来到一处高坡,望着远去的李建安。
李建安的身影还在船头,向百姓们挥手告别。
陈洪范忽然感觉有些伤感,心里空落落的。
几个家丁已经从河里上来了,落汤鸡一般拿着大包小包,各种瓜果蔬菜。
“老爷!”“老爷!”
几个家丁呼喊他。
陈洪范回过神来,高兴了;“快,检查检查,有没有金银财宝?”
几个家丁来不及休息,打开大包小包,有干果、有蔬菜、有针头线脑、有衣服鞋帽、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金银财宝。
陈洪范心死了,气的直跺脚;“狗日的李建安,把我的金银财宝都带走了!你们快下去,再去捞。”
“不行啊,老爷。”一个家丁哭丧着脸;“刚才我们捞东西,就有人向我们吐口水,再去捞东西,非让人揍一顿不可。”
“怕什么!你们在河里,谁会下河揍你们。快去!”陈洪范拉扯几个家丁,逼着还让去。
就在这时候,一群汉子冲过来,一个大汉指着陈洪范几人;“就是他们!别人都给李总理送东西,他们抢大伙的礼物,让李总理寒心。乡亲们,揍他们!”
“揍他!”“揍他!”一群汉子冲过来,手里拿着各种生活用品,凶神恶煞一般。
“你们顶住!我去叫人帮忙!”陈洪范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跑。
几个家丁也不傻,把蔬菜瓜果一扔,跟着就跑了。
一群汉子骂骂咧咧,紧追不舍。
陈洪范慌不择路,竟然跑进一个死胡同。
他原本以为几个家丁会跑向其他地方,把追兵引开。
可是天不遂人愿,几个家丁死脑筋,跟着跑进死胡同。
后面一群汉子紧追不舍,完全把胡同堵住了。
“揍他!”“揍他们!”
那群汉子冲进胡同,抓住几个家丁就是一顿爆锤。
陈洪范吓得浑身发抖,欲哭无泪。眼看几个汉子奔自己来了,陈洪范仰天长啸;“李建安,我恨你——”
…………
李建安的船队经过一天一夜行程,十七日黄昏到达天津码头。
夕阳西下,李建安登高远望。
码头边,二十艘大青头挤满海港,桅杆林立,旗幡招展。
那是曾经的靖海水师,每一条船李建安都很熟悉。哪怕十年过去了,他依然能够分辨船号,记得它们的外号。
十年时间,这些船只经历沧海桑田,多少有些破败了。
李建安正在看船,只见一大票人走过来。
为首一人年近六十,正是林书和。
林书和旁边有沈志祥、高大胆、门大力。
李建安急忙迎上去,故人相见,格外开心。
众人聊了一会,林书和安排众人去他府上,摆开席面,为李建安接风洗尘。
众人高高兴兴,边吃边聊。
林书和笑道;“大人,原本我们正在犯愁,您来了,咱们就有主心骨了。”
李建安问;“你们犯愁什么?”
林书和道;“北面市场太小,日本闭关锁国,还被郑芝龙把持,朝鲜虽然不算封闭,可也不算开放。”
“原本咱们大明的东西物美价廉,可恨朝鲜各级官吏层层盘剥,物价就高了。朝鲜百姓本来就穷,市场就做不起来。”
“咱们辛辛苦苦运东西,风餐露宿,吹着海风,冒着风险,结果利润大头都被他们拿走了。”
李建安见众人看着他,知道该表态了,这时候必须把基调定下来,这样人心才能凝聚。
李建安放下酒杯,说道;“我既然来了北洋,情况就必须有所改善。跑海运连修船费都赚不到,那还谈什么养家糊口,谈什么发财。”
众人激动了,高兴笑了。
李建安接着说;“朝鲜这边,尽量以谈为主,把各种盘剥压下去。”
“这次我去南京,和郑芝龙谈判,把日本市场要过来。”
“日本有石见银山,白银产量比整个大明都高,北海道还有金山金矿。日本市场在郑芝龙手里,算是浪费了。”
众人兴奋了,高大胆道;“可是日本闭关锁国,郑芝龙还受他们盘剥,我们有什么办法?”
门大力道;“你傻不傻,郑芝龙没办法,难道我们大人就没办法。不行就揍他娘的!”
高大胆道;“可是我们只有一千多人,二十艘船,日本披甲武士就有上万人。”
门大力生气;“亏你还叫高大胆,你叫小鼠胆得了。大人既然说了,肯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