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送走司徒海南之后，董小宛的眼泪就没有停过了。
董小宛的贴身婢女碧羽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劝董小宛。
刚才，司徒海南以董岳海的生死为要挟，逼着董小宛不得不答应，成为大夏国的皇后，成为萧韧的皇后。
但董小宛对萧韧的所作所为，也是基本上都了解的。
所以，这个残酷的现实一下子就击碎了她心中的那个梦想，她与萧逸要有缘无分了。
“小姐……”碧羽看着董小宛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心里也是痛极，“小姐，倒不如，咱们再去一趟天牢，征询一下老爷的意见？”
其实，董小宛心里难受，碧羽又何尝不是。
以萧韧的变态和好色，能放过同样年轻美貌的碧羽吗？
一想到，就要被萧韧这种人渣霸占了，碧羽也想哭。
董小宛轻轻摇了摇头：“这事，暂时不能让爷爷知道，爷爷他宁死都不会让我嫁给萧韧。”
“啊……”碧羽不由大吃一惊，“小姐的意思是说，爷爷一旦知道此事，会…会自尽？”
董小宛点了点头：“以爷爷的脾气，定会如此。”
“这……”碧羽登时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董小宛微微一叹：“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是嫁给萧韧了。”
“或者…或者太子殿下能够及时赶回，平定萧韧的叛乱。”
碧羽叹道：“太子殿下离开长安，已经足足二十天了，也该回来了。”
“或许…或许太子殿下回长安，就这几天呢。”
董小宛轻轻摇头：“碧羽，如果你是萧韧，你会让太子殿下回来吗？”
“……”碧羽一呆，也忍不住垂下泪来，“小姐，这么说，太子殿下岂不是也会危险了？”
董小宛低下头：“好在，东宫之人都逃了出去，我料他们必去河东。”
“然后，他们会派人北上，接应太子殿下前往河东。”
“河东民心，皆在太子殿下，乃是太子殿下能够平定萧韧之乱的根本。”
“只是，以河东之地对抗萧韧，纵然能够成功，也会耗时极长。”
“恐怕，我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董小宛望着碧羽，幽幽说道：“碧羽，你我从小一起长大。”
“虽然名为主仆，但你我的感情却如姐妹一样。”
“若我真的逃不过此劫，不得不进宫为后，你就不要跟着一起了。”
“你留在董府，我会让爷爷帮你找一户好人家，或者把你送到河东。”
“不……”碧羽哭着喊道，“小姐对奴婢那么好，奴婢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小姐，奴婢死也要跟小姐在一起。”
董小宛苦笑一声：“我自己毁了，是无法躲避，你没必要蹚这个浑水。”
“等太子日后平定了萧韧之乱，你我姐妹还会有再次重逢的时候。”
“好了，碧羽，时间不早，我想休息了。”
碧羽垂泪道：“奴婢服侍小姐洗澡。”
“不用……”董小宛轻轻摇了摇头，“碧羽，你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洗漱，不再梳头，不再化妆。”
“啊……”碧羽闻言，不由大吃一惊，“小姐你…你这是要……”
碧羽明白，董小宛想要将自己的形象弄得越差越好，她要让萧韧讨厌她，而不是宠爱她。
只有这样，董小宛才会尽可能地远离萧韧。
“奴婢遵命。”碧羽哭着点头答应下来。
董小宛从小就爱整洁，每天必洗澡，内衣和外衣都是一天一换。
一个喜欢整洁的女人，十几年的习惯，突然被打破，绝对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尤其是，时间久了之后，董小宛的身体会出现异味，绝对会是生不如死。
回到卧室，董小宛将碧羽打发出去，坐在凳子上，呆呆望着墙上的那幅字。
“东宫如水月明秋，山高路崎人自愁。”
“多少冤魂伸不尽，要知都在我心头。”
董小宛将萧逸的这首诗连续读了三遍，眼泪也是之前三倍的速度。
“太子殿下，你不该在临走之前来董府啊。”
“你来了，又走了，却让我对你有了浓浓的好奇之心。”
“于是，我就各方面打探你的情况。”
“得知你真的如传言那样优秀，我就开始对你有了爱慕之心。”
“巧的是，秦雪茹突然被陛下废黜了太子妃之位。”
“我就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对我的眷顾，我有可能成为太子妃。”
“可是，谁能想到，上天却跟我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太子殿下，我与你，真的是有缘无分，今生无可能了吗？”
“太子殿下，你现在还好吗？”
董小宛聪明之极，她能猜到，萧韧绝对不会让萧逸活在世上。
所以，萧韧登基称帝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杀死萧逸，不管用什么办法。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董小宛就起身来到墙边，将那幅字取了下来。
董小宛从袖子里取出手帕，仔细擦拭着。
二十天的时间，上面并没有落下多少灰尘，更不要说碧羽每隔三天都会打扫一下董小宛的房间。
擦完之后，董小宛将这幅字轻轻搂在怀里，像是搂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轻柔、爱腻。
“太子殿下，真是对不起了，你的这幅字，日后我不能再高挂在房间最醒目的位置了。”
“我担心，此事若是被萧韧知道，恐怕他会毁了你的这幅字画。”
“所以，我只能将这幅字画藏在箱子里，每晚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拿出来。”
说着，豆大的眼珠子再次垂落下来，打在了边框之上。
董小宛慌得急忙擦掉眼泪。
这个时代，玻璃还没有出现。
所谓的裱字画，其实就是将纸张压平，四周用带花纹的小木条固定住，中间全都是镂空的。
若是不小心眼泪落在字上，就是一团墨迹了。
董小宛不再流泪了，只是抱着这幅字画，坐在凳子上发呆。
“东宫如水月明秋，山高路崎人自愁。”
“多少冤魂伸不尽，要知都在我心头。”
“太子殿下，你有明君之志，我有辅君之才。”
“本以为，我有机会辅佐你，成为一代千古名君，但终究还是我命薄，没有这个福分。”
“或许是我奢求太子妃之位，老天才会给我这个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