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正本微微一叹：“刚才，太子殿下有句话，你可曾听得明白？”
袁天轩“哎呀”一声，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吕正本微微一笑：“太子殿下之所以会毫不迟疑地选择上策，是因为大殿下一直在对付太子殿下。”
“而且，一次比一次狠毒，最后竟然连巫蛊之术都用上了。”
“因此，太子殿下这才痛下决心，不再顾念兄弟手足之情。”
“既然大殿下对太子殿下已经无情了，太子殿下自然不会对大殿下存义。”
“可是，如果一个人，对太子殿下好得不行呢？”
袁天轩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一脸的震惊：“你是说陛下？”
虽然袁天轩不是主修帝王之术，但他也略略涉猎一些。
吕正本点了点头：“正是陛下。”
“从表面看，陛下对太子殿下各种放权，百般支持，又钦此饮雪刀为尚方宝刀。”
“因此，太子殿下才能大杀四方，一展胸中之志。”
“而对于陛下呢，可以借助太子殿下之才，完全大夏国财政的积累，增强国力。”
“陛下是太子殿下的父亲，又对太子殿下如此之好，你想想，以太子殿下的性格，会对陛下有提防之心吗？”
“一旦大夏国完成了财政积累，一旦太子殿下的光芒走到了尽头，陛下还会允天下人只知太子英明，而不是陛下英明吗？”
“到那个时候，若是太子殿下对陛下依然无所防备，便是太子殿下的末日到了。”
袁天轩心下一紧：“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怎么会对太子殿下下毒手？”
“哈哈哈……”吕正本不由大笑起来，“这就是帝王之道的最高境界。”
“什么是帝王，帝王就是寡，帝王就是孤，帝王就是只能他负天下人，天下人不能负他。”
“任何人都不能，包括皇后、兄弟、太子，乃至太上皇，甚至于共苦几十年的老弟兄。”
“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容忍有人掩盖住他的光芒，哪怕是亲生儿子。”
“虎毒是不食子，但帝王不是虎，是龙，是能够吞噬天下一切的龙。”
袁天轩呆了呆，只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冷。
“正本，你既然已经看破陛下的用意，为何不提醒太子殿下呢？”
吕正本淡淡一笑：“天轩，你觉得，若是我现在对太子殿下说了，太子殿下会是什么反应呢？”
“……”袁天轩登时一阵无语。
袁天轩能想象得到，萧逸一定会火爆三丈，根本不会相信吕正本的话。
轻了，萧逸会将吕正本赶出东宫。
重了，萧逸恐怕会直接杀了吕正本。
袁天轩呆了呆，问：“若太子殿下一直不设防，日后一旦陛下对他动手，岂不是……”
“正本，你精通帝王之术，自然会有办法能让太子殿下快速领悟帝王之道吧？”
吕正本轻轻摇了摇头：“帝王之术，是学问，是理论。”
“而帝王之道，是经过，是实践。”
“纵然，我对太子殿下磨破嘴皮子，将古往今来的所有例子全部列举，却也只是收效甚微。”
“除非，太子殿下自己经历了一些事情。”
“太子殿下乃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一旦他略有经历，或者是目睹了什么，再加上我的理论助推，就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吕正本又微微一笑：“刚才，虽然太子殿下嘴硬，但我却能猜到，大殿下之事在他心中的影响，绝非这么简单。”
“只不过，太子殿下会对很多人防备，包括秦贵妃、秦太傅、林将军在内。”
“但是，太子殿下唯独还不会对陛下设防。”
袁天轩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正本，你说，皇甫四姐妹，林家三兄弟，他们…他们……”
“不错。”吕正本点了点头，一脸的严肃，“他们都是陛下的人，完全是。”
袁天轩有些不相信：“皇甫四姐妹，是皇甫南阳的义女。”
“皇甫南阳是陛下的内卫统领，陛下的绝对心腹。”
“因此，你说皇甫四姐妹是陛下的人，我能信。”
“可是，林将军是太子殿下的岳父，林家兄弟等于是太子殿下的妻兄或者妻弟。”
“一旦太子殿下与陛下发生冲突之后，以林将军和林家兄弟的性格，他们自然是会站在太子阵营的。”
吕正本哈哈大笑道：“天轩，这你就不懂了。”
“我问你，一旦有那个时候，林将军第一反应会如何做？”
袁天轩想了想，回答道：“当然是尽量调解了。”
吕正本淡淡一笑：“不错，林将军一定会尽量调解。”
“而若我为陛下，就会将他扣下，以林将军的性命要挟林家兄弟。”
“你说，林家兄弟是继续支持太子殿下呢，还是会倒戈一击，送太子殿下于死地呢？”
“这……”袁天轩浑身一震，目瞪口呆，最终邪气地回答道，“自然是后者。”
吕正本点了点头：“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通白解释一下，就是皇帝对付任何人，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只为皇权在自己手中，这就是孤家寡人。”
袁天轩问：“这么说来，除了你我二人之外，太子殿下身边再无亲信了？”
“自然不是。”吕正本微微一笑，“第一，你我还不算是太子殿下的心腹，还在太子殿下的考察期内。”
“心腹，不单单能同甘，更重要的是能共苦，宁死不叛。”
“第二，太子殿下很聪明，他知道皇甫四姐妹和林家兄弟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心腹，所以他也在努力收揽真正的心腹。”
“蓝海萍，蓝小蝶父女，没问题吧。”
“苏飞凤，熊雨烟，樊霜女，没问题吧。”
“云仙儿，也没问题吧。”
“听林虎将军说，还有太子护卫军的一个百卒长，叫周峰的，也没问题。”
袁天轩长长一叹：“帝王之术，帝王之道，真的很可怕。”
吕正本大笑道：“天轩，你现在知道，为何以我之才，只能潜心研究帝王之术这一门学问了吧。”
“帝王之术，博大精深，足以能让人倾其一生而不得其精也。”
“希望，你我全力辅佐之下，太子殿下能尽快领悟帝王之道的精髓。”
“只有这样，太子殿下才能有与陛下抗衡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