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音所在的这支队伍都是十几岁少年人,有男有女,另一队则是中年妇人和中年男子。
队尾有一男子苦苦哀求着人伢子:“贵人,您行行好,不要将我老父丢下。我们父子二人皆是匠人,待到老父身体康健后,也可以做工挣钱的。我求求您了,贵人!”
“我去你妈的,匠人!你以为乐安城里缺匠人吗?若然真的有本事,前些日子大帅府重新修缮,你父子怎就不去,墙头草的东西,现在敢说自己是匠人了,就不怕惹上杀身之祸。”人伢子愤怒地说着,粗壮有力的大脚丫子就向那中年男子心口踹去。
中年男子一口血喷了出来,人已倒地,还在苦苦哀求着。连带着他身边的几个壮汉都被铁链拽着摔了跟头。怒目瞪视着他。
人伢子接着道:“一个出气多进气少的老棺材瓤子,带上他,你想让老子给他送终不成!”
没想到梅石林来到大西北短短数月,大西北就真的变了天了,也不知父亲的部下都怎么样了。
到了中午时分,一个肩宽膀阔的黑脸大汉骑马而来,看他穿着应是哪个府上的管事,鹰钩鼻,三角眼儿,一副尖酸刻薄的歹人像。
他前前后后打量了队伍几个来回,最后在云天音所在的少年人队伍面前停了下来。
人伢子赶紧趴跪在地,管事踩着他的脊背下马后还不忘在人伢子背上搓搓靴底泥。
人伢子起身后那一脸谄媚的贱笑,简直比花楼里接客的老鸨子还敬业道:“四爷,您总算是来了,瞧瞧,瞧瞧,这都是一等一的好货。”
“您瞧这个,父母双亡,身家清白,哥哥娶了嫂子,霸占了弟弟的家产。本来想着一杯毒酒了事的,后来哥哥念及一母同胞,把人卖给了我,千叮咛万嘱咐,托我给找个好人家呢!”
“我就想啊,在这大西北还有比您四爷府上更好的人家吗?这不,一大清早就把人给您带来了!”
那四爷伸出蒲扇般的胖手,随手就给了人牙子一个暴力道:“说什么呢?哪里来的四爷府,大帅府才是西北的天。”
“哎呦喂!瞧我这张臭嘴,梅帅才是咱大西北的衣食父母。”说着还往自己脸上虚扇了几个巴掌,又道:“那您看这些。”说着指了指十几人的队伍,而旁边其他的人伢子也在翘首以盼。
那被称四爷的人上下打量了云天音几眼,又抄起她的手,上下磋磨了几下道:“竟是个富家公子。以前的事都忘了吧?爷送你一场造化,识相点儿,好好把握。”说着扔给了人伢子十五吊钱。
十五吊钱?
这就将人卖了。
云天音也终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貌似这西北小霸王,很便宜呀!
那人伢子满脸笑容堆的见牙不见眼,褶子能夹死几只苍蝇,继续谄媚道:“四爷,您看,您看,我可是给他哥五两银子的!您这,是不是太少了些?”
那四爷顿时沉下脸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你不清楚?是当我眼瞎吗!还是想让我去官府知会一声。”
人伢子一听,顿时蔫儿了,看着手中的十五吊钱,眨巴了几下眼敢怒不敢言,一腔怒骂声,全部压回胸腔里。
老实说那一杯酒也要花几吊钱,而且在那孩子醒来又吃了咱家一顿饭呢,这十五吊钱可是有点亏大了。
下午,四爷的马牵着云天云在内的十几个少男少女回到大帅府,也就是曾经的乐安公主府,将人交给了管事婆子道:“把这群人洗刷干净,今晚上工。”
那婆子一听,有些耽忧道:“四爷,这外面来的人是否安全?老身以为,还是应该先调教调教才用的放心些。连日来府中刺客也打发掉好几拨了,您看这……”
那四爷听的不耐烦,朝那管事婆子回道:“你个老货废什么话,爷还用你教着做事不成?”
说着扔下手中铁链走了,云天音内心慌乱,这公主府,是云家人府宅,虽然他们没住多少日子,但却是云帅为公主母亲建造的私宅。当年建的急,可以说是全城百姓都参与了建造,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满含全城百姓对云家人的爱戴。
可如今,公主府早已面目全非。
一路走来,除了主建筑还在,那些附带的亭台假山全部被除去,后院大大的训练场被建成了一个看台。看台周围大大小小,层层叠叠的座椅。可容纳上千人。
这府宅虽然一直空闲着,却也给云天音留下许多念想的。
如今母亲的画像,父亲的礼物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