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齐国师怀揣复国梦想,又擅长用毒,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人做大。
即使不能将他带进地狱,也要将他伤到再也兴不起波澜。
云天音一剑挑飞了国师手里的药瓶,与国师战到一处。
此时国师双目赤红,五官扭曲,显然克制的很辛苦。
云天音又笑骂道:“老家伙,别压制了,与我一战吧!”
那国师怒极,嘶吼道:“小兔崽子,拿命来。”
说话的声音已经不似人声。
云天音毒性发作已达巅峰,手中剑像是一条火蛇,灼烧着她的手掌,本想弃之不用,但面对强敌却也不敢托大。
与国师转眼斗了几十回合,国师的戾气更盛,云天音也不遑多让,两人一个迷了心智,一个毒发以深,一时打的难分彼此,这时旁边重华众人别说相助,已经分不清场中谁是谁了。
而云天音身上的冷香越发浓郁,蛊惑得心智不坚的人越来越多。
有十几个甚至是派中长老门主之类的也失了神智。
洪朝、洪暮以及华山、昆仑、金光寺等众人在旁观战。
而重华、江家兄弟、沈海众人则手持长剑,与那些失了心智之人战成一团。
天快亮了,如同旋风般的两个人还在激战不休。
这时,旋风中传来国师的怒吼声:“云天音,你竟然用毒”
“哈哈哈,用毒又怎样,只准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哪门子道理。”
“大国师,敢给老子下毒,就要有同老子一起下地狱的觉悟,受死吧!”
“云天音,你竟然没死,你竟然挺过来了,哈哈哈。”
又欣喜道:“跟我去西齐。”
云天音接口道:“跟我下地狱。”
两人招式不断:“云天音,你明明能活,为什么想死?”
“大国师,你明明该死了,为什么还活着?”
国师恳求:“圣女大人,苗疆与云家的血脉岂能断送在你手里。”
“苗疆圣女缺席了几十年,与我何干?云家子嗣各个为奸人所害,这肮脏的世道,这肮脏的人心,老子受够了,大国师,跟我走。”
国师挖苦道:“小娃娃,为何死也要带上老夫?莫非钟情于我?”
“随便你怎么说,老子若死了又怎会留下你独活,老毒物。”
国师笑道:“小娃娃这般睚眦必报,可你应该知道,给你下毒的人不是我。”
云天音:“无妨,选中你了。”
国师:“幸甚”
说完两人都不再说话,剑风掌风从旋涡中不断传出。
残影纷飞,众人只能看到两团雾气在场中翻腾。
又过了盏茶功夫,只听国师怒道:“可恶,云家毁我两代人。”
话毕,两人各自从旋涡中飞出。
秦沧海一把接住向山涧处飞去的云天音身体,而周身血雾的国师足尖尚未着地,被一道黑影带走。
那人脚步如风,众人还未看清,早已不见身影。
只听风中送来了国师的笑声:“云天音,你以为杀了老夫就天下太平了?那你就错了,漫漫皇权争霸路,我怎可能只走一条,哈哈哈。”
“云天音,事情还没有完,青山绿水,咱们走着瞧!哈哈哈……”
众人听了不明就里,却也觉得事情还没有完。
秦沧海将云天音放在青石上,云天音一句话也没说,无助的眼瞳渐渐涣散,双眼慢慢合上。
她与父亲一样,未留下只言片语,气息脉息渐渐全无,身体也渐渐冷了下来。
此时冷香已经散了大半。
太阳渐渐从山腰云层间露出了笑脸,看脚下,山涧里云海翻腾,红日照在云层上方,就如同在云层上铺了一层红色的地毯。
云天音面上渐渐出现了苍白的死气,秦宗主检查了半天,心情愈发沉重,手都在发抖,满眼泪光。
众人都不再言语。
侗林走上前来,慢慢扶起云天音的身体面向东方道:“主子,天亮了,日出了,看完日出,属下带您回家。”
说完嘴唇轻颤。
他好恨,何以云天音三次都栽在他手里。
喂他吃下十殿阎罗。
出了沙漠让他跌进沈耀祖之手。
而这次苏醒,又为他抓药。
若他没有恢复行动,根本就不会有这云巅之战。
这个人,他也想舍命相护,可事情却是越弄越糟。
重华、苏小佩、南柯众人与江家兄弟带来的苍狼营将士跪了一地。
华山、昆仑、少林寺等众人以及沈海众人默默驻足在侧。
没人发一言。
远处悬崖的那一边,云海被初升的太阳染成了五彩霞光,绚丽夺目。
刚初升的太阳,没有大漠中的炙热,没有草原的清冷,云雾朦胧间让人感觉暖,也显得很大,大的仿佛离自己很近很近,仿佛只要伸出手去就能将它轻轻抚摸。
云天音苍白清冷的面庞映照在万丈霞光中,身上的阎王嫁衣经过一夜鲜血的洗礼更加妖艳。
她美的不似人间该有。
圣洁的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祗。
可妖艳的又似黄泉路上,铺向天际的彼岸花。
众人默默无语,这短短十数年的人生,如同烟花绽放。美丽到极致,也狠厉到极致。
无论她的善与恶,世人对她的爱与恨,都会令人在这极端的生命中感觉到痛,痛到窒息。
所有人都在初升的晨雾中沉默着,这时天际云彩渐渐地向这边涌来。如同海浪一般涌起碧波万顷。
云层中出现了浓浓的紫气。
紫玉云巅,云巅之上,紫气东来。
云巅之上,出了奇景。
一团团紫色的云朵在人们周身环绕,如同一个个调皮的精灵。
云天音的倩影一会儿被遮挡,一会儿又隐现。
紫气在云天音的身上轻轻起舞,侗林看着看着入了神,似是看着九天之上跌落尘世的精灵。
眼见云朵一片片在云天音面前起舞,侗林托起云天音的手,与那云朵共舞,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如同一个个调皮的娃娃,紫色的,通透的,实在是美不胜收。
紫玉云巅,云巅之峰,紫玉显现,百年无一。
只是在这生死离别之际,看什么都带了几分惨淡,带了几分悲凉。
时近中午,紫气散去。
侗林抱着云天音下山,一众人也默默跟随。
而那些死者却由江英豪与江宇豪兄弟二人带着苍狼营统一处理。
这些死者有的是一派掌门,有的是一派长老,有的是门内普通弟子,可众人都不敢造次。
第二天。
紫玉云巅山脚下聚集了各门各派的门内弟子,空旷的官道上,密密麻麻停放了几百口棺木。
重华对众人依旧没有好脸色。甚至那些死者有几十人就是他亲手斩杀的。
他带着众人刚刚与云天音的遗体做了告别。
云天音依旧穿着大红纱衣,手上唇角的鲜血已经被擦去,
她眉毛浅淡,依旧没能长出成年人该有的浓黑粗犷。
雪白的发髻高挽,映着雪白的面色安安静静地躺在其中一口棺木中。
她的小手依旧肉嘟嘟的,指甲呈半透明状,指纹还未长至清晰。
如今的她,与一年前的雁归楼相比,个子长高了些,人也更瘦了些,伤痕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