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林悔恨的无以复加,却追悔莫及,他抱紧云天音瘦弱的身体,坚定道:“主子,我知道您还有意识,最近发生的事,也都有感知。
我是西齐二皇子殿下的贴身侍卫侗林,是我喂您吃下的毒药。
今夜您若能挺过来,以后侗林就是您的马前卒,是您身边的一条狼犬,是与踏雪一样的存在。
若您挺不过来,侗林会第一时间来殉你。
来生做您胯下的踏雪。
侗林这十几年的人生,杀人无数,算计无数,唯一做错的,后悔的就是您,悔不当初,恨不能以死谢罪。”
说完,隔着薄纱脸颊狠狠贴在云天音额上,仿佛将云天音所有的苦难都带走,将所有的生机都还给他。
侗林带着云天音迅速离去,此时的云天音唇角鲜血不住外溢,身上的冷香也不断刺激着侗林的大脑,让他更加清醒,五感也越发灵敏,他不能让这鲜血和这冷香留下太多痕迹。
急忙解下身上披风,将云天音包了个严实,靠着清明的五感,更能知道哪里安全。
一路向密林深处逃去,待到天近黎明之时,侗林已经打发掉了数不清的小股追兵,逃进了深山的腹地。
此时他不知云天音是生是死。
云天音一直没醒,浓烈的冷香估计几里外都有残留,身上的血隔着几层衣物都让侗林感觉到沁凉。
这样的暴露行踪,逃跑果真是没有太多意义。
远远的,又传来了犬吠声,若不是云天音无人所托付,他早就前去将那几条狗宰了。
可想归想,他此时除了逃跑还真的做不了什么。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了掌声。
只听远远的一个马上青年边鼓掌边道:“西齐二皇子殿下手中最骄纵的侍卫。
果真名不虚传,单凭一己之力就与我这十万将士对抗了一夜。
是你武功卓绝,还是我手下将士都是脓包废物?”
侗林怒道:“你是哪个?”
那人一身戎装打扮道:“好说,我呢!是圣上所派钦差,抓捕云天音归案的西征将军沈耀祖。
提起我,你应该不知道。提起家祖父沈尚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侗林恍然道:“沈尚书,哦,在雁归楼酒家当众宽衣的那个,简直伤风败俗,他不是死了吗?”
沈耀祖道:“没错,不过也只是死了而已。雁归楼那厮睚眦必报,令沈家失势多时。
只是当朝最得圣宠的贵妃是本将军家姐,才有了这戴罪立功的机会。
今日捉了这云家小崽子回朝,他日就是朝中重臣了,怎么样?你可懂了!”
侗林怒道:“沈尚书所犯重罪,罄竹难书,你们皇帝简直荒唐。”
沈耀祖道:“荒唐,什么叫荒唐?家姐乃皇帝最宠幸的贵妃,我们说到底,关起门来也都是自家人。
他雁归楼算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三尺侏儒,江湖莽客,也敢对朝廷命官、皇亲国戚喊打喊杀。”
侗林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听了这话,沈耀祖笑的狂肆道:“侗林兄,你也是跟着主子从皇宫大内走出来的,你可见过哪个王子因为庶民上断头台的?
就算你家主子把你养的娇惯了些。可你也不能天真的这么烂漫吧!
这么跟你说,雁归楼逼死了祖父,获罪了五弟就已经是极限了。
难不成,还真让我们这些皇亲国戚为区区几条庶民的贱命赔命吗?
若不是那雁狗贼把案卷呈在了百姓和圣上面前,或许都不会将我祖父下狱。
你以为圣上荒唐,岂不知他老人家也憋着火?想他当今天子,却被个草莽逼的诛杀朝中重臣。
还要为雁归楼酒家御赐金匾,这打狗还是要看主人的,你当圣上没脾气的不成。
这不,一有机会就将我等提上来立功了。”
侗林:“可那些事与云世子又有什么关系?让你这么不遗余力地追捕云世子?”
沈耀祖:“关系,关系自然是大的很,他是皇帝,是掌天下印的人,可哪个当权者能容许自己有一把开了灵智,独立战斗的兵器?
谁又能保证这震慑四海八荒的云家军不会哪天夺了这天下去。”
“笑话,皇帝这么做?等于是自毁长城,自掘坟墓。”侗林怒斥。
沈耀祖阴笑:“自掘坟墓,他云家人也不过是当年先帝为平定内乱,找出的虎人当挡箭牌而已。难不成还要自比长城吗?
你还不知道吧!几十年前药王宗灭门和今日的宝藏传说之事,都是有人暗箱操作,引导江湖风向所致。你猜那个人是谁呢。”
侗林:“不可能,不可能是那个人。”
沈耀祖:“怎么不可能,你主子被人刺杀追出了国境,跑到我大梁避难。
如今旬州水患瘟疫横行,你猜他会怎么死!哈哈哈!”
“只要云天音交出将军印,西北军自会归于朝廷掌管。而我,也将成为下一任西北军统帅。
还有雁归楼的下落,相信我,这些江湖朋友对雁归楼的热情,可不亚于对前朝宝藏的热情。”
这时,沈耀祖背后走出几十个江湖打扮的糙汉,个个横眉冷目,太阳穴高高突起。
不知武功路数如何,可显然都不是等闲之辈。
侗林知道今夜凶险,可也没想到会正中敌人圈套。
这时又听沈耀祖道:“是不是很后悔从这里上路?其实你也没什么后悔的,除非你们打算烤死在沙漠,否则哪里都一样。
本将军已经调集附近十万余驻军,别说是人,就是苍蝇也别想飞进大梁一只。
可笑云家军一腔忠勇,被区区十几万那塔兵困在边境动弹不得,就连他们的主帅遇难也不能相救,哈哈哈哈!”
侗林吃惊:“十几万,不是七万吗?”
沈耀祖停止笑声,小人得志道:“你怀中的这位云大人可不是一般人物,带着一支孤军将草原搅了个天翻地覆,踏了人家的王帐,还顺便摘了一个王子的心,人家可是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倘若事情就此了结,也没什么,毕竟一个败军之将,想求娶一国少帅雌伏于他,还没这个勇气。
可坏就坏在主帅死了,少帅成了叛徒,还成了可以随意竞拍的红倌哥儿。你说这么好的机会,人家异国王子能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