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澜陪她一起去看了医生。
“小姐,你确定你上次诊断只是轻度抑郁?”
她知道医生话里有话。
“嗯。”
医生看向了凤宁澜,欲言又止,为了谨慎起见,他并没有立马告知自己的判断。
“具体结果我还要等报告,凤总麻烦您们明天再过来一次。”
凤宁澜带着林安然走了出去。
“单凌,你带安然先上车。”
林安然并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事情不知道兴许过得会更好一些。
凤宁澜重新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似乎知道他会回来一样,老医生说道。
“凤总,以我的判断,安然小姐应该是重度抑郁。”
凤宁澜想到过最坏的结果。
“我不知道上次是谁给她诊断的,但是她的症状很明显是重度抑郁,您需要多加强对安然小姐的看护。”
老医生继续道。
“这种病人很危险,随时都可能...可能...残害自己。”
老医生停顿了,凤宁澜又是何其敏锐,他知道医生的话是轻了。
是随时都会自杀吗?
可是,为什么顾时卿带她去看病的时候会被诊断成轻度抑郁?
是误诊吗?怎么可能会误诊,以顾时卿的地位,找的也应该是最顶尖的医生。
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串通了医生,瞒着顾时卿,给安然下了错的诊断。
而这个人目的很简单,等着安然自杀。
这么漫长的岁月里,没有药物、物理以及心理上的有效治疗,她是怎样一次又一次自己熬着,强咬着牙,走过来的。
凤宁澜感觉到自己有些许恍惚,他揉了揉太阳穴,活着真的比死难多了。
他告别了老医生,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其实他才十多分钟没看见林安然而已,却似乎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他快步走至医院大门,黑色的保姆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口,保镖拉开车门,他钻了进去,看到林安然坐在车上这才舒了一口气。
“我很严重吗?”林安然还是开了口,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病并不像医生说的那么轻,她有睡眠障碍,头疼,会产生幻觉,无数个深夜里,她都想死。
“安安...”
林安然只露出一个笑,似乎这并不是自己的事
“是重度抑郁吗?”
凤宁澜叹了一口气,望向她的眼神里,全是满满的心疼,“刘医生步判断是重度抑郁,但具体结果还要等报告,安安,刘医生说了,可以治好的。”
她淡然笑了笑,“我会配合治疗的,我不想死了,我会好好活着的。”
因为你,她没有说出来给凤宁澜听。
“安安,你当初被判断为轻度抑郁,可能是有人买通了医生,”凤宁澜道。
林安然顿了顿,望向前排副驾驶的单凌,她仍旧笑,是释怀的笑,“是朱莉!”
朱莉让顾时卿带她去看精神科,又买通医生篡改她的病情。无论朱莉出于什么目的,现在她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去追究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
说到底,朱莉不过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吧。终其一生,也未能如自己所愿的活着,将真心错付,至死也在忠于那不该忠于的人。
愚昧到让人心疼。
回到别墅里,晚餐林安然没什么胃口,凤宁澜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她看到只觉得反胃,吃了几口就想吐,但强忍着。
凤宁澜看出她的不适,“不合胃口吗?我去给你煮粥。”
她点了点头,想要治好病,第一步起码要好好吃饭,只有吃下饭,才有力气去抗争。
她坐在吧台上,他在厨房忙碌着。
“画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凤宁澜已经凑了过来,看着她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
“设计请柬封面!”她抬头,眼眸里流露出罕见的笑意,“我要自己设计我们的订婚请柬。”
独一无二的,属于我们的。
草稿纸上的简笔画上,一处灯塔是如此闪耀,远处海洋上站在船上的女孩,在奔向她的幸福。
她永远记得,凤宁澜给她讲的灯塔的故事。
他说,她是他的灯塔,永远照亮她回家的路。那束光,也是她通往幸福的方向。
这些,凤宁澜都看懂了。
他温柔抚摸着她的头,灶台上的粥也熟了,他转过身子去为她盛粥。
她满脸笑意看着他忙,最后在草稿纸上,落下了一句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凤先生,
余生,多多指教。
而后林安然将纸叠好,收了起来,现在结婚请柬上的话,他还不能看到,她要给他一个惊喜。
粥盛了上来。
“设计图呢?”凤宁澜问着。
“等做好了再给你看,现在还不能公开给你看!”
凤宁澜依着她,“那就期待我们大小姐的设计。”
他们还会将请柬送一份给顾时卿,林安然甚至能够想象到,男人看见请柬时气急败坏、暴怒的样子。
“温度刚刚好,可以喝了。”凤宁澜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她张开嘴。
粥很好吃,可是吞到肚子里立马感觉到恶心,想吐,她没有表现出来。
她胃口不佳这是一直以来都有的毛病,可是恶心呕吐却是最近才出现的,加上经事推迟了很久很久,想到了这里,林安然有些毛骨悚然。
凤宁澜看出她的迟疑,关切的问着,“还是吃不下吗?”
她扯出一个笑,从凤宁澜手里拿过勺子,“吃得下。”
她强忍着恶心喝下了一小碗粥,脑子里却满满的被心事占据了。
不可能的,她每次与顾时卿同房完,都吃了避孕药的,不可能怀孕的,不可能的...
她似乎又快抑制不住情绪了,可是她不能哭出来。
“阿澜!”她起了身子,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常一些,正常一些,“我先回房间了。”
“安安?”其实,她真的很不会伪装自己,“让我陪着你好吗?”
林安然笑了笑,“阿澜,你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我的,抑郁症,除了吃药,看心理医生,最重要的还是要靠我自己,不是吗?我想活着,我想好好的活着与你在一起。”
“所以,有时候让我自己面对吧。”
她转过身子,向自己房间走去,凤宁澜在背后默默看着。
唯有自渡。
一回到房间,林安然整个人都站不稳了,她连忙从抽屉里翻出那瓶避孕药,虽然是糖果的瓶子,但是里面装的却是避孕药。
她仔仔细细观摩着药品的外观,白色的,看不出什么来,她又倒出几颗,胡乱的噻进嘴里,嚼着,带着甜味儿。
她一边嚼,眼泪一边掉了下来,怎么以前她就没发现,这药开始带着甜味儿了呢。
“呜呜呜...”
她无助的蹲了下去,抓着头发,尽力抑制住情绪,不哭出声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药已经变了味儿了,她想啊想,想到头疼欲裂。
她突然想起,是那个女人,是姨妈派进别墅的那个女人,她有一次撞见过女人在翻她的抽屉,那女人说她在打扫卫生,所以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姨妈...”她呢喃低语,然后开始笑,“姨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