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休息,”顾时卿耐心交代着,“如果害怕,就叫我,我就在隔壁。”
林安然坐在床上没去看他。
顾时卿弯下腰落下一个浅浅的吻,然后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上下打量着房间,这个房间与顾时卿对门,没有阳台,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
她起身去看窗户外的状况,窗户外是一条狭长的小巷子。
明明是加了防护栏的窗户,有什么好看的。
又转身回到床边,盯着门口看,门外应该一直都会有人盯着。
想过逃吗?想过。
转眼看向那扇窗户,夜色已经很深了。
林安然再一次关了灯,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寂静得可怕,悄无声息,仿佛世界就她一个人。
眼睛一闭上,辗转反侧强迫自己睡下,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脑海里以往里各种令人窒息的画面扑面而来。
如此真切,她忽得一下睁开眼睛。
头疼,全身冒出了冷汗..
林安然连忙起了身子,将灯打开,喘了好久的气,蜷缩在床头,抱着双腿,低着头看着床上。
很强烈的头疼以及窒息感。
汗水大滴大滴往下渗透,明明身体冰凉,却流着汗。
明明很想睡觉,眼皮子也一直在打架,却就是不敢躺下去睡。
如此反反复复也不知多久,门口“咚咚”的又有人敲门。
“安然,开门!”是顾时卿。
不是请求,是命令。
林安然没动,淡漠撇了一眼门口。
“你再不来开门,我直接把门拆了。”屋外又在威胁着。
她起了身子,去开门。
“不舒服?”顾时卿一见着她,就习惯性手去摸额头,看有没有发烧?
没发烧,反倒是挺凉的。
她眼睛瞥到门外,果然两个男人寸步不行的站在门外。
“我要睡觉?”冷冷的就四个字。
“你睡不着,”他监控里看了好久,她不舒服,一个人在房间反复折腾着,“我都看着。”
林安然盯着他看,“你监视我?”
顾时卿没有半分罪恶感,反而言辞凿凿,认为理所当然。
“安然,我是为你着想,”他解释道,“你现在这个状况,我不敢把你一个人放房间里。”
林安然收回了目光,看着男人的样子,冷笑道,“对啊!顾时卿,我都快被你逼疯了,我睡不着,每天都睡不着,你高兴了吧!”
她每天都生不如死,在想死的边缘徘徊着。
他耐心的听着,抬起手去抚摸她白皙的脸颊,言语里全是温柔,“会过去的,安然,我会让他们治好你的,马上就会好的。”
她可能只是短暂的生了一下病,他会给她最好的医疗水平。
马上就会好的!
“马上就会好?”她重复呢喃着这句话,转过身子,踉跄着向床边走去。
“啪”的一声,灯被她关掉了,她拉过被子,机械的躺在了床上。
黑暗中顾时卿挪动着步子,在床对面的藤椅上坐了下来,男人坐在黑暗中,修长的腿交叠着。
林安然侧着身子,闭着眼。
泪水仍旧顺着脸颊滑落到枕头上。
一想到她的一生,都要和对面的男人这样子纠缠不休。
无力,烦躁。
...
窗外的虫鸣声,一声盖过一声,婉转而又悠扬。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她闭着双眼,脑子里始终浑浑噩噩,却再也不敢出声,对面的男人也没发话,只是叠着双腿,立于黑暗之中。
“咚咚”屋外的门又一次被敲响。
顾时卿起了身子,步伐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先生。”竟然是朱莉的声音。
顾时卿没搭话,门又被轻轻合上。
只有朱莉走了进来,顾时卿出了门。
朱莉扫视了一下四周,而后才她将床头的小灯打开,单刀直入,“起来把药吃了。”
林安然知道只有朱莉,撑起身体,“你怎么来了?”
朱莉着了一件黑色的皮衣,金色长发被束起,整个人干练而有神,笑道,“嗯?”她扬眉笑,将一粒药丸和水递给了林安然,打趣道,“拜你所赐,被先生连夜叫过来。”
“对不起!”林安然看着她手上的药,没有接。
朱莉一顿,笑得更加灿烂,显然对她这句对不起感到诧异。
总喜欢把“对不起”“谢谢”挂在嘴边的女人,单纯过多,反而倒是显得愚蠢。
“把药吃了吧,可帮助你睡眠的。”
林安然接过水和药。
“她没拿你怎样吧?”她指的是上次从凤宁澜家中出来以后,朱莉就被顾时卿叫走,消失了一段时间。
她不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是关心朱莉的遭遇。
“如果你觉得先生想惩罚我,我还会在这里?”
她确实被顾时卿惩罚了。
顾时卿为人原则向来简单,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
哪怕朱莉是他最得力的工具,花费最多精力培养出来的工具,他也一样可以弃之如敝履。
讽刺吧。
可是因着林安然,林安然的情绪需要朱莉去安抚,所以他可以没有原则的再一次让她回到他身边。
因为林安然,哪怕朱莉可能是一个定时炸弹。
顾时卿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对不起。”林安然也知道,顾时卿的手段,他一定没有放过朱莉。
朱莉莞尔一笑,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不差对不起,把药吃了,好好休息。”
林安然盯着手里的白色药丸,其实她还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很多很多的问题想问朱莉,但脑子反应速度却很慢,慢到甚至不知道该问什么,从哪里开始问。
朱莉看出来她的疑问,“有什么明天再问吧,你当务之急是把自己身体养好!”
况且眼下这间屋子里都是监控,按照林安然的智商发展,分分钟把顾时卿给招惹过来。
林安然吃下药。
“朱莉,我真的是个疯子吗?”
朱莉顿了顿,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是顾时卿最爱的女人。
经历过种种以后,那双眼眸里仍旧干净得像白开水一般纯粹。
一般人受到伤害,一是向外发泄,二是向内自我发泄。
显然,林安然属于后者。
“你不是疯子,你只是生病了而已。”兴许在这一刻,她对林安然讲的话,多少有点医者仁心。
“好了,躺下去睡吧,你很快就会睡着。”朱莉把灯关掉,转身出了房间门。
房间里又只剩下林安然一个人,兴许真的是药物起了作用,她躺了下去,整个人很疲乏,沾着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