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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肖潜步履匆匆的返回,近前道:“东西有,但是拿来蜃楼准备拍卖的,若要提前拿走,需要去千金坊与货主商谈。”

此言一出,姜婵与姬云逸皆松了一口气,只要霜天草到手,那小玲珑的命也就保住了。

可又见肖潜神色不佳,姜婵不由得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肖潜苦笑:“东西没问题,但我与那千金坊的主人有些过节,此人名叫风厉行,与方丈仙山之主风致远是族亲,虽是旁系,但因行商有道,每年都向方丈仙山送大量的天材地宝,因此关系尚可,背靠方丈仙山,千金坊在罗刹海市也算有些份量。”

“当初我遭人追杀,重伤入此地寻疗伤药材,风厉行见我伤重难支,动了擒住我向飞仙神朝示好的念头,因此引发了一场恶战,若非小胖及时苏醒,我一时恐难脱身。”

“当时闹的动静有点大,风厉行吃了一场闷亏,以此人的性格来看,此次恐不好相与。”

姜婵目光一黯,道:“若是如此,可以换容之术前往。”

肖潜摇头:“风厉行修有一门瞳术,可直观万物本质,也是他鉴宝收物的一身本事所在,寻常的换容术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姜婵略一思索:“那我去就行,买一份药材而已,你与云逸师兄在外等我即可。”

肖潜眉头一皱,目露担忧:“不行!风厉行此人性格诡诈,且与风致远同辈,修为不弱,你一个人去,不妥。”

姜婵莞尔一笑,目露神采:“我自有我的办法,你且信我,如何?”

许是被她眼中明亮的神采所触动,肖潜呆愣半晌,最终放松下来,浅浅的笑了一下:“好。”

姬云逸在旁叹气:“如此,我倒成了最闲的。”

姜婵浅笑:“无妨,此次便请云逸师兄与肖潜一起,在外为我掠阵,顺便看一下城中的路途,若是到时候真谈崩了,也方便我们快快逃走才是。”

把打不过就跑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姬云逸忍不住笑了起来,心头的愁绪也随之消散了许多,变得轻快起来:“姜师妹放心,别的我可能差点,但论逃跑,我也还是很有一手的。”

语毕,三人皆笑了起来。

玄昙咧着嘴跟着傻乐——虽然他并没有听懂大人们在笑什么。

插科打诨冲淡了凝重气氛,但在进入千金坊的一刻,姜婵脸上的笑容渐淡,作为曾经瑶台宗少宗主的冷漠凌厉之气再次笼罩全身,行走间自带三分肃杀。

若说她此时刚杀了人,也没人会怀疑。

对付一个善于见风使舵且心狠手辣的商人,藏拙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对于商人而言,能否在第一眼确认对方的价值,直接关系到之后要以何种方式谈判,尤其是在没有任何道德约束的世界里。

一身青衣素裙的绝色女子,长发高挽,眉眼凌如寒霜,腰上两颗名贵的碧水珠流光溢彩,自有一番出彩的风华。

不需多言,守在门口的弟子一眼便知此女来历非凡,主动上前引路。

姜婵冷着一张脸,信步而入。

装逼有时是一门学问,这和去谈生意的人一定会开自己最贵的车是一个道理。

至于钱财,其实准备的已经很充足了。

鲛人族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肖潜身上,临行前那老鲛人把鲛人族仅剩的全部财产都拿出来了,为了保证能买到霜天草,积攒到足够的鲛珠,一众鲛人坐在一起哭。

当老鲛人把新攒到的鲛珠送来时,里面居然还有两对非常漂亮的碧水珠,一同捧过来,苍老的模样十分可怜。

这个延续了万万年的种族,此刻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赌一个未来。

姜婵在心底轻叹一声,也不知道她现在挂在腰上用来撑场子的碧水珠到底是哪个鲛人的眼睛。

千金坊的主人一般是不见客的,但因为姜婵这波装得很到位,又是指明来买霜天草的,侍从不敢怠慢,稍作休息之后,侍从道主人有请,便引姜婵前往正厅。

踏入正厅,侍者退避,姜婵一眼便看到坐在正中的中年男子,鹤氅锦帽,一双鹰眼锐利十足,仿佛一眼能看入心底,瞧着颇有几分气度。

令人意外的是,除风厉行外,厅中还有一名青年男子,白袍高冠,神采高贵,恍如神子。

姜婵目光一顿,心头微微下沉。

对方初见她略显惊讶,而后又笑了,站起身来,笑如春风和熙,语气却不含半点温度:“还真是,人生处处不相逢,姜婵,你说是也不是?”

遇见故人,一般都是欣喜的,但凡事总有例外。

姜婵淡淡的回了一句:“说真的,你到现在还没死,我很失望。”

那人抚掌而笑:“那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不过你今天失望的可能不止这一点,无论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都不会得偿所愿。”

姜婵冷笑:“是吗?就凭被白玉京神子压得头都出不了的你?出了琅琊圣地,还当自己是圣子?”

对方并不生气,继续笑得风月和熙:“逞口舌之利,我便是站在你面前,你又能奈我何?”

姜婵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看着他,眼瞳忽然变成了两汪深潭,神秘而幽暗,如寒雾无声无息的弥漫开来。

原本端坐在主位看戏的风厉行察觉不妙,忽见琅琊抬起手,干脆利落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啪!

声音极其清脆。

风厉行手一抖,看向姜婵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一记耳光之后,琅琊猛然惊醒,怒色涌上脸庞:“你!”

姜婵依旧目光平淡,看不出喜怒:“我这人脾气不好,受不得激,你若觉得这一耳光不够,还可以多来两个。”

琅琊阴沉着脸,勾起一抹绝对不算友善的笑意:“你这死过一回,倒是长进了不少。”

“那是自然,否则我岂不是白死了?”姜婵看着他摇头,“倒是你毫无长进,大约也是需要先去死一死的。”

此言一出,琅琊怒极反笑,不再言语,冷哼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姜婵眉头一挑,和仇人吵架,从来不是讲道理,不应该以吵赢对方为目的,而是应该以气死对方为目的,如此,方为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