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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奶奶杀了一只鸡,炖了鸡汤。

张念秋把整鸡从汤里捞出来,手起刀落,整只肥鸡被剁成小块,装到盘子里上了桌,配上一小碟酱油,就是她末世前常吃的白斩鸡。

可能鸡肉煮老了,不过——管它呢,桌上那群人估计也没吃过正宗的白斩鸡。

她可以糊弄过去。

鸡汤也没浪费。

现摘的鲜嫩丝瓜,切成薄片,用鸡汤打底,做了道丝瓜汤,热腾腾地端上了桌。

地头的荠荠菜多的很,专挑嫩的摘了满满一大筐,摘洗干净后焯水切碎,配上炒的鸡蛋碎、粉条煮软切碎,和在一起盘成馅——主食就是荠荠菜素饺子。

一顿饭,宾主尽欢。

吃完饭,休息了片刻,曹书记是真的要走了。

张保福和李长明送行。

还要穿过陈家湾,因为来的时候小车停在陈家湾村口。

一路上,曹书记和张保福都在小声交谈。

“有啥困难,可以跟镇上小林提,也可以跟我讲,我们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曹书记的话很诚恳。

张保福想起昨晚上和林庭树商量的事。

“这个……这个……曹书记,还真有件事,就是不知道咋开口……”老支书有点不好意思。

“你讲嘛,啥事?”曹书记鼓励他说。

张保福回过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林庭树,又回过头。

小林书记不在身边,他一个人提行不行?他不在跟前,没法打配合啊,万一他要是说错话了,惹曹书记生气,可咋办。

看出他的犹豫,曹书记握着他的手:“张老哥,你比我大几岁,我喊你一声老哥不为过。有啥话你就放心大胆地说,你放心,我绝不生你的气。”

曹书记都把话讲到这份上了,张保福心一横。

“曹书记,确实有件事,今天我就厚着脸皮跟您提提……”

曹振江心里有了数,还是点点头:“你说。”

张保福站住脚,转过身指指身后两座山:“曹书记,两座山的后头就是牛头镇。早几年镇上就通了电,镇上人天一黑,灯绳一拉,屋里就亮堂堂的。可我们这山窝窝里,还是过着天一擦黑就点油灯的日子。”

“油灯熏人啊,有时候点着油灯缝衣裳,那两个鼻孔里熏的都是黑的。也是因为照亮不方便,村里人也都不看重孩子学习,天一黑就催孩子睡觉,肯点着油灯让孩子读书写作业的,没几户人家。”

老支书说着说着就沉重起来,“现在村里日子好过了点,我就想着啊,啥时候能让村里人把油灯给扔了,也用上亮堂堂的电灯,那该多好哇。”

曹振江拍拍动了感情的老支书,“张老哥,你放心,你说的事我一直记着呢。只是现在确实有困难,你也多理解理解我的难处。你放心,一旦时机成熟,肯定给你们送上电。”

“哎,哎。”张保福忙点头。

过了桥就到了陈家湾,张保福和李长明一直把县里来的领导送到了陈家湾村口。

结果到了村口,撞见了熟人。

陈新良匆忙吃罢午饭,就一直等在村口。

还真让他等来了。

看到一行人过来,陈新良心里暗喜,忙迎了上去。

“曹书记,各位领导,你们来一趟不容易,要不,去我们陈家湾转转,陈家湾村民也盼着呢。”

曹振江对他有点印象,“你是陈家湾的支书?”

“是是是,曹书记,你记得没错,我叫陈新良。”陈新良大喜,能被曹书记记住,他还怕什么林庭树。

结果曹书记并不关心他叫什么。

“小林,”林庭树从后面过来,“这是你辖下村子的支书,你得多花点心思,拦人上瘾了是不是?”

“是,您批评的对,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林庭树虚心接受批评,一眼都没看在一旁脸色渐渐发白的陈新良。

蠢到家了。

曹书记直接上了车,其他人也上了车。林庭树最后一个上车,上车前他冷冷的目光掠过了陈新良。

砰,车门重重关上。

这一声砰,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陈新良身上。

陈新良哭丧着脸,这咋和三叔说的不一样。

张保福和李长明也没理他,两人直接转身回了村。

陈新良呆呆站在原地,望着小汽车一溜烟地开走,拐了个弯不见了。

“三叔,三叔……”陈长河家,陈新良大呼小叫地闯了进来。

陈长河从堂屋出来,看到他那样子,训道:“你小子喊什么,火烧眉毛了?急慌慌的像什么样!”

“哎呀三叔,比火烧眉毛还严重!”陈新良一脸急色,“你给我出的什么骚主意,让我去村口等着人回来……”

“怎么,等到人没有?”

“等是等到了,可是……”

“等到人不就得了,这恰恰证明我没说错,你嚷什么?”

“三叔!”陈新良跺了下脚,“你别在这跟我耍嘴皮子,闯大篓子了!”

陈长河态度端正了点,他有点疑惑,“咋,不就是让你去拦一下曹书记他们,能把他们请进村里看看,最好,真的不愿意也就算了。能闯啥篓子?”

陈新良抱着头蹲了下去,“曹书记一开始看着还挺高兴,还记得我是谁,问我,‘你是陈家湾的支书?’”

陈长河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陈新良没听见,他继续说道:“我还高兴来着,曹书记竟然记住我了。结果,结果这老头说翻脸就翻脸。”

陈长河问:“怎么翻的脸?训你了?”

“哪啊,人家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陈新良心塞,“这老头直接把姓林的喊上前,说什么‘这是你管的村子,你得多花点心思,这拦人拦上瘾了是不是?’他把姓林的训了一顿。”

“姓林的挨训,你跟死了爹一样,这不是好事嘛。”陈长河听到这,松了口气,不以为然道。

“三叔,我明天还得去镇上呢,姓林的今天挨了批评,明天我不就惨了?”陈新良一脸苦相。

陈新良惨不惨,陈长河没放在心上。

对于这个夺去他支书职位的大侄子,陈长河是亲近厌恶各占一半。

亲近,是陈家湾的支书一职,还握在陈姓人手里,而且和他关系还算近。

厌恶呢,那更简单了,接替他支书一职的人,不论是谁,他都喜欢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