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色变道:“什么!”
唐韵蹙眉道:“朕还以为你会开心。”
陈言愣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这妞说的“送走”,跟他想的“送走”不是一回事,而是真的送到了别处。
他惊喜道:“皇上竟放了她?多谢皇上开恩!那她如今是在哪里?”
唐韵没好气地道:“你怎么此时变笨了?是送走而不是送你,自然是因为不想让你知道她去处。你也不用想找到她,她去处隐蔽,你休想找得到她。”
陈言失声道:“什么!皇上,您这也忒狠了吧!”
这刻他算是明白唐韵是要干什么,这是要让有情人永不成眷属啊!生生将黎蕊送到他不知道的所在,让两人天涯永隔,再不复见。
唐韵又哼了一声,道:“这是她的决定,与朕何干?但你莫要再问,朕绝不会说出她的去处。行了,下去罢!”
回府的路上,陈言百思不得其解。
唐韵该不会骗他,既然说是黎蕊自己的决定,那该真是如此。
可黎蕊明明对他情深,在有机会离开皇宫、跟他在一起的情况下,为何还要选择远去?
但无论如何,他怎也不可能就这么看着她一个人漂泊出去。
唐韵虽然说他找不到,但她并不明白他手下的情报网有多厉害,只要对方还在大周境内,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到时候看看她是被迫远离,还是真心远离。若是前者,他绝不可能任她在外面受苦!
打定主意后,陈言回到家,立刻着人绘了一张黎蕊的画像,送回青山县,交由印刷厂印刷了数万份,分发往各地的情报网点,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两天后,大夏和大晋的使臣果然到来,商议归还夏逊与赵承之事。
唐韵依照陈言的安排,没有向大夏和大晋提出任何额外要求,让两国使臣均大感意外。
原本以赵、夏二人的身份,唐韵就算是提出些过分的要求,大夏和大晋也只能忍气吞声,将人换回去,现在搞了这么一出,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两国使臣自然不可能主动提出赔偿之类的事,唯有道了谢,带上赵逊和夏逊,以及唐韵所修的国书,各自回国。
临行前,陈言特意跟赵承见了一面,私谈了一番,这才放他离开。
又过两日,消息从大夏和大晋传了回来。
果然如陈言所料,大楚知道两国惨败之事后,给两国发了国书,表示愿意派军相助。
但大楚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在大楚使臣到达两国的当天,便迅速传播开来,在民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陈言当初派雷行前往大梁布设暗桩,但却并不只是派了他一人而已。当时同样派出了得力军士,前往大夏和大晋。
如今两国的暗桩均已初成规模,这次正是靠着他们将消息散播。
结果大夏和大晋不约而同地用了同一招,既不给肯定答复,也不给否定答复,硬生生把两国使臣拖在国内。
之后的一个月内,金、辽、梁、夏、晋五国的国书陆续送到了洛都。
无一例外,五国皇帝均同意了夏都会晤。
如今今非昔比,过去的大周为人所瞧不起,更何况唐韵还是个女子,她要是召集聚晤,各国怎也会甩个白眼过来,无视之。
但经奉神大典和四国会战后,情势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自己几乎没有损失,却尽灭夏、晋两国二十多万军士,这种匪夷所思的战绩,给各国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尤其是夏逊和赵承回国后,更是将陈言描述得天上有地下无,添油加醋地把当日战况说了出来,更是让原本震怒的夏帝和晋帝多了惊惧。
夏逊和赵承不仅自己身份地位不同,且在国内家族势力庞大,他们所说的话比一般百姓说的话分量重逾万倍,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不过几日时间,整个大夏和大晋全都知道了夏、晋二国如何在大周天师陈言的神通下一夕覆灭。
因此当唐韵的国书送达各国后,各国均不敢贸然拒绝,最终先后答应了会晤。
最后返送国书的是大晋。
国书送达的同一日,陈言府上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陈言亲自开门迎接,刚踏出大门,就见门外两行人至少有上百人,抬着扛着抱着各种箱子和布裹,长长地排出了二三十丈。
陈言呆了一呆,还没说话,当先一人衣着相互,已就地跪落,用犹带着一点稚声的嗓音高呼道:“弟子赵治,向先生请安!”
刹那间,那人身后跟着的随从纷纷跪落,跪成一条长龙,看得远近看热闹的人都无不大愕。
陈言站在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叫赵治之人身上。
这人比他矮了一头多,有些瘦削,虽然身份非同一般,但肤色却颇为黝黑,乍一看去,就跟寻常百姓似的。
他缓缓将双手负至身后,道:“堂堂大晋太子,屈膝于别国臣子身前,你,可觉得委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花铭的主子,大晋太子赵治!
他恭敬地道:“弟子虽为太子,但亦为先生的弟子。拜师执礼,乃是本份,何来委屈之有?”
陈言不禁心中一阵感慨。
按花铭所说,晋太子赵治不过十岁,但方才一眼间,这位连少年都还算不上的太子殿下面容竟是极为成熟,跟个小大人似的。
这种有违生长发育规律的现象,唯一可能,便是因为他自小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环境下,由不得他不早熟。
想到花铭曾经说过的一切,陈言心再硬也难免有些不忍。
有那样一个禽兽不如的父亲,赵治这命够苦的。
此时听到赵治这一句,陈言喝道:“说得好!起来罢,近前让为师看看。”
赵治连忙爬了起来,小碎步趋前,到了大门口的台阶前,站在阶下抬起头,望向站在阶上的陈言。
近前后,陈言才能隐约从他面容间看出些稚气,温声道:“上来罢。”
赵治这才提起袍摆,小心地走上去。
陈言一伸手,轻轻抚过他头顶,道:“你一个人来此?没人陪同?”
赵治生出奇异的感觉,一时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