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知道的,知道他们不可能,知道她的好,也知道她知道他的心意。
但今日一过,他还是她的弟弟,她该是他的嫂嫂。
刘雪办事是个雷厉风行的,很快就托隔壁婶子给说合一个条件好的姑娘,这姑娘就是郭桃花。
郭桃花是很满意这个男人的,王有粮家条件不错,盖的是新房,上没有公婆压着,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
下不像其他人家有一大堆弟弟妹妹啥的拖累,嫁过去没有拖累负担。
就一个寡嫂,说句难听的,一个年岁正好的女人,没有了男人,还能守多久?
估计都不用出手,等她一嫁过去,看见别人一家子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的,她还受得住?
准保没几天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改嫁他人都不一定。
郭桃花想得很好,也想得很美,嫁过来后总是黏着王有粮,力图将俩人之间的氛围营造的甜甜蜜蜜。
然而,跟在身边次数多了,她多少也就发现些问题。
“这大嫂搁里头做饭呢!你进去凑啥热闹?”
“嫂子怀孕了,不行弯腰,我去给她烧火添柴。”
郭桃花不想围着灶台转,她忍。
“王有粮,你怎么还给大嫂洗衣物,她是没手没脚吗?让你一个当小叔子的给女人洗?”
“大嫂都八个多月了,我就帮帮忙,我洗的是穿外面的衣服,再说,我不是也给你洗了嘛!”
“这能一样吗?你是我男人,给自己媳妇洗衣服天经地义,她一个当嫂子的哪儿来的脸啊?”
这下郭桃花有些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家男人好,可就是太好了,对谁都好,对他那个嫂子也好。
女人大多是小心眼的,尤其是在对待感情方面,爱较真。
“你小声点,大嫂还睡着呢,这几天估计是肚子里面的孩子闹腾的厉害,大嫂都几天没睡好觉了,好容易今天睡得久些,你别给吵醒了。”
郭桃花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去,好,对方是个孕妇,她忍!
“王有粮,你过分了啊!帮忙提洗澡水倒洗澡水,她怀着孕,我体谅,可用得着泡脚水也要你端要你倒吗?你是他小叔子不是她丈夫,你是我的男人,怎么没看到你给我倒洗脚水,啊?你到底是谁的丈夫啊!”
这一刻,郭桃花终于忍无可忍了,她爆发了。
“还是说你想给她当丈夫,该不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乱人、伦的狗男、女!啊……”
啪!的一声,王有粮气得浑身发抖,冲动的打了郭桃花一巴掌。
“够了!多大的人了,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这是侮辱谁?”
“弟妹,有话好好说,有粮也是看我困难,他是一番好意,你别误会!” 刘雪也是一脸着急。
她一开始也是拒绝的,可是她没有料到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实在是太难了。
她现在是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到,弯下腰穿鞋子都困难,更别说拿重物这些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连自己翻身都做不到,只能两手捧着肚子,一点一点的移动,一次一次的尝试。
她抽筋的时候,她是多么想有个人给她揉一揉捏一捏啊!可是那个能帮她哄她的人,他已经不在了。
她晚上饿的厉害,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也只有当肚子里的孩子伸出小手小脚,在她肚子里玩耍的时候,她才能笑的出来。
所以,她接受了小叔子的帮助,她想着,只要他们彼此恪守底线,他们就还能当亲人一般处着。
可是,现在,她的弟妹不乐意啊!甚至引发了家庭战争。
“不要你在这假惺惺!当我不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你是没有男人不能活……”
“郭桃花,你别太过分了!”王有粮气得手都颤抖了,嘴不停哆嗦着,胸口起伏的厉害。
郭桃花又何尝不气愤,她更多的是伤心,是难过。
她的丈夫没有站在她这边,甚至帮着别人来对付她。
好像在这个家里,她就是一个外人。
“我过分?我过分!哈哈哈……都是这个狐狸精!狐狸精……”郭桃花疯魔一样的朝刘雪冲了过去。
啊!……
“孩子!好疼!我的孩子……”刘雪被推倒在地,掌心里满是扎进肉里的石砾,她顾不上,只双手捂着肚子喊疼。
没一会儿,鲜红的血就湿了裤子,流了一地。
“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郭桃花看看地上的刘雪,又看看王有粮,喉咙干涩得厉害。
王有粮一把将想上前再解释的郭桃花推倒,眼睛红得可怕。
但他到底克制住了,只失望又痛苦的看着还不知错且不知悔改的女人。
“这下,你满意了……”
然后再不看她一眼,只小心的抱起已经晕过去的刘雪冲出家门。
坐在地上的郭桃花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种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错觉。
应该很重要吧?要不然她怎么会那么疼?
明明王有粮那一下推的不重,可是她为何会那么疼,心疼,肚子也疼。
肚子疼?
她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自自己腿间汹涌而出。
低头一看,是鲜艳的红色。
她的视线在刘雪刚才摔倒的位置上停留了很久。
那里也有一摊红,再对比自己身下的这一摊,好像啊……
她似乎明白了,但她不希望自己明白,因为明白的代价太大了。
她,承受不起。
后来,听村里人说,刘雪生了。
是个男孩。
是个死胎。
他们又说,刘雪抱着那个孩子,哭了三天三夜,等第四天被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僵硬了,凉透了。
床上是一床没干透的血,说是产后大出血,没了。
他们还说,王有粮把母子两和哥哥埋葬在一起,说是要让一家三口团聚。
最后,他们不说了,只抬了一具被河水泡胀的尸体给她,让她把她丈夫埋了。
是她丈夫吗?她不敢看,是就是吧。
她同样把那具尸体埋在了那一家三口旁,现在是一家四口了。
她想,这应该是他所愿吧。
可到底是不甘心啊!她将她那天穿的那条满是鲜血的裤子一起下葬了。
裤子上面的血迹斑斑已经干了,又硬又黑。
自此,郭桃花成了一个寡妇,无儿无女,孤身一人的寡妇。
后来,她干脆放开自己,或者应该说成放纵更恰当,为着心中的一口气,也为了更好的活着。
可纵使一个人有太多太多的理由,或这或那的,但如果你的做法伤到了别人,尤其是无辜之人,那就是错的。
这些年,不知道多少家庭因她而闹不和,支离破碎;不知道多少女人因她而遭遇丈夫的冷遇和暴力;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因她而更加吃不饱穿不暖……
明明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可终究,伤害女人的还是女人。
所以顾宇说她可悲又可恨,若是平时,他最多冷眼旁观,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各有各的艰难和不易。
但如果她要是想着去招惹他的小知青,那莫怪他不把她当女人看了。
他从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他只怜惜一个叫茶茶的女人。
郭寡妇看着顾宇追着那姜知青跑的舔狗样,远远传来姜知青一口一个的“顾同志”,一声连声的“哥哥”,她嗤之以鼻。
都是靠男人,谁比谁高尚?
深夜,郭寡妇家。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后,刘赖子自床头的裤兜里掏出三毛钱给郭寡妇递了过去。
“喏,给你的,刚才表现不错!”
郭寡妇伸手去接,却是有点嫌少了,不满足的道:“就这么点儿啊!这都不像刘哥你了!”
这男人是她所有姘头里出手还算大方的,那事儿上也不像王麻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倒也好伺候。
当然,要是技术再好点就好了,来来回回就一个动作,还是跟村里野狗那儿学的。
可惜这么多年的实战,愣是没摸索出其他技巧来。
“嘿!我说你这娘们,还嫌少了?不要就拿来!”
他这白天下地干活挣工分,晚上还得犁她这块地,钱票粮草都交代在她这儿了,竟然还不知足。
这女人,惯的她!
“死鬼!和你说笑呢还当真了!不给我给谁啊?你还养了其他的女人啊?”郭寡妇以玩笑的口吻道。
刘赖子这男人吧,就这点好,这么些年,虽然俩人都是偷偷摸摸的,见不得光,但就她一个女人,倒也算长情了。
所以,伺候他她是最尽心的,不像有的男人,多是草草了事,或者哪天钱啊啥的不到位,她是连小手都不让摸一下的,连敷衍她都觉着费劲。
当然,刘赖子之所以一直养着她,不排除是没有更好条件的原因,再多养一个,那也得男人有本事不是。
郭寡妇方才那话也只当是说笑,没想到枕边的男人竟然还不说话了。
她心知,这男人只怕是真有其他想法了。
回想起上次他看那姜知青的眼神,郭寡妇恍然,哪有什么不变的男人哟,只是诱惑不够罢了。
男人啊,或许只有埋进土里后才会老实安分。
“这还真有情况啊?不会就是那新来的小知青姜茶吧?哟!刘哥眼光不错啊!不过看那丫头长成那般,会不会……”郭寡妇状似玩笑般的试探。
刘赖子也似笑非笑的睇她一眼,“怎么?不可以?”
“哪能啊?我刘哥什么人物,这村里村外的小伙子,谁不得叫你一声哥啊!”
表面上刘赖子确实是又懒又穷,上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周围的混子们都知道,他其实是个有本事的。
听说他和黑柿大佬有交情,不仅能弄来物资,钱票啥的不说有很多,至少手还是很松的,比之大部分家庭强多了。
而且家里就他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个男人也是郭寡妇耍手段征服得来的。
男人嘛,能在炕上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听到郭寡妇的回答,刘赖子满意了,再一想想姜茶那么一个尤物,竟是全身的细胞又燃烧起来。
翻身,一把按住郭寡妇,很快,屋子里又响起了令人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破了洞的窗户那儿漏出来。
“哥,你啊、你打算咋办?嗯……”
“呼、你哼、你有哦、好主意?”
“好主意不敢说,嗯、倒是有个想法,唔、不过哥,成事了嗯、我有啥好处?”
“要是真事成了,哥给你记大功!来,哥现在先付点利息,好生伺候伺候你……”
茶茶还不知道有人盯上了她,还趁办事的时候商量着如何对付她呢。
她和顾宇走在下山的路上,依旧是挖红薯。
不过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队里也打算放一天假,让社员们好好休息,再以饱满热情的状态投入到接下来的劳动——播种其他作物中。
“明天去镇上,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顾宇是知道小知青要去镇上的,还是给家里人寄东西。
想到自己做的腊肉、香肠、肉干、辣酱这些东西,会被小知青的亲人接收、品尝,顾宇的心就紧张的厉害。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嫌弃?会不会觉得不好吃?
要是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会不会当天就买了火车票来打断他的腿?
毕竟,他是要拐他们家小娇娇的人。
应该会吧?
要是他,他就会!
要是哪头猪敢来拱他闺女,他上去就是一顿抽,抽得他生活不能自理、哭爹喊娘的发毒誓不敢再来招惹他闺女为止。
茶茶:喂喂!回神了!收回你那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你没有闺女!
顾宇:……现在没有,以后会有的!
不知道联想到了几级风暴,顾宇的脸竟然红透,那耳垂子都要滴血了。
“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茶茶见着走神的人好像没跟上,仔细一瞧,某人就跟个二愣子似的待在原地不动了。
一会“嘿嘿”傻笑,一会“嗯嗯”偷乐,没一会儿功夫,好家伙,那脸色都能媲美猴子腚了。
“没、没想啥?”顾宇紧张的都开始结巴了。
可不能让小知青知道他想了啥,不然肯定会鄙视他的。
怎么办,他也很羞耻啊!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他整个人都要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