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佳妍提前等在后门外,一见欧阳炎出来,就笑眯眯地双手递过去一捧向日葵。
“恭喜欧阳演出成功!”
欧阳炎眉头一皱:“你怎么又来了?”
下了舞台,脱离人群之后,欧阳炎的气息比之前还要阴冷。
他没有接卢佳妍的花,也没有再看她,阴沉着脸从她身前路过。
卢佳妍抱着花追了上去,又被暴躁的欧阳炎一个转身堵在了路中间。
来不及刹车的卢佳妍下意识的扶住因大动作失去平衡的欧阳炎,却被他更加暴躁地一把甩开。
“卢佳妍,我说过要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自从车祸让他失去了右腿,一切都变了。
导师每次看到他,都是那副可惜又怜悯的目光。
同学们每次谈到他,总是绕不开同情二字。
父母每天都在以泪洗面。
他们嘴里都安慰着自己没事没事,可实际上呢?
导师转身就把直推娱乐公司签约的机会给了别人,去国外演出的机会也给了别人。
同学们背对他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挡不住的幸灾乐祸。
以前总是追着他跑的那些女生,也在哭唧唧地探望过他几次之后慢慢离开,一个个再也没出现。
为什么啊?
就因为自己少了一条腿吗?
他们以前喜欢自己,仰慕自己,难道都是因为那条腿吗?
失去了一条腿,难道他就不是导师最优秀的学生了吗?
失去了一条腿,他就不是同学们眼中的天之骄子了吗?
失去了一条腿,他就不是父母心中的骄傲了吗?
欧阳炎不想面对任何人,不想面对身边或是同情或是嘲讽的目光。
只有这个卢佳妍,还是每次都在自己“演出”后送向日葵,说自己还和以前一样光芒万丈。
怎么可能还一样。
“我说要你不要跟着我,你听不懂吗!”
卢佳妍不说话,就只抱着向日葵跟在欧阳炎身后。
“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一道有些轻佻的讨厌声音响起,一个年轻的男人出现在欧阳炎和卢佳妍的你逃我追纠缠现场。
先前一直没说话的卢佳妍开口了。
“朱大强,你不找家医院呵护你那张整容脸,大半夜跑酒吧后门来做什么?眼睛肿得路都看不清了吗?”
原来如此。
整容,改名,换学校。
再小心操作一下,买个学籍什么的做好善后,这样一来除非己方间谍爆料,确实很难扒到真实身份。
“佳妍,别对我那么大恶意嘛,我找欧阳是有好事,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别一口一个佳妍,我跟你不熟。”
嘴上这么说,卢佳妍却看了欧阳炎一眼,见欧阳炎点头,还是按照他的意思避开了。
朱大强试图揽欧阳炎的肩膀,被欧阳炎一把推开,于是耸耸肩,双手插兜。
“就我们两个人,我也不兜圈子了。刚才那首歌,两万块,卖给我。”
“不卖。”
朱大强笑了:“嫌钱少了?那你开个价!”
欧阳炎冷冷看着朱大强:“我说不卖,你听不懂人话?”
“哟,欧阳大才子这是在给我摆脸色?你别忘了,在你流落街头的时候,是谁收留你还借你钱租房子的。”
“你的人情我已经还过了。《雨一直下》最近很火,不是吗?”
“所以我才又来找你嘛!”朱大强歪嘴一笑,“欧阳,做我的御用作词作曲人怎么样?有我的人气在,你还担心才华没有施展的地方吗?”
“不用了。”
朱大强面色一冷:“别不识好歹,你一个残废,歌写的再好有什么用?你见过有哪个歌手是残疾的?你的歌不卖给我,难道想带进棺材?”
是啊,残废。
欧阳炎心中钝痛。
大夏乐坛没有残疾的歌手。
就算去做音乐家,少的那一只腿也让他很难再演奏难度大的钢琴曲。
所以导师才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
他的前程,他的未来,已经毁了。
说完难听的,朱大强又换了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规劝到。
“欧阳,难道你愿意把自己就困在这么个小小的破酒吧里吗?就算你愿意,你的歌愿意吗?你的才华,值得更大的舞台啊,可现在除了我,还有人愿意给你更大的舞……”
“欧阳老师!请问是欧阳炎老师吗?”
两人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只见一个短发美女快步走了过来。
“欧阳炎老师,我终于找到您了!先前在黑色经典听到您的歌简直惊为天人!可惜上次有急事先走了,今天终于又让我碰到您了!”
夜长晴热情四溢地上前,趁着欧阳炎还懵逼着没反应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握了两下,然后赶在欧阳炎甩手之前赶紧把他放开。
“欧阳老师,请您一定要同意签到我们公司啊!我已经为欧阳老师量身定制了一整套的宣传发展方案,只要您来,你就是晴天娱乐无可争议的音乐一哥!您不应该被拘于一个小小的酒吧,您的才华值得更大的舞台!我们晴天娱乐,愿意将您送上更大的舞台!”
晴天娱乐?
娱乐公司?
来签他去……做歌手?
欧阳炎还没来得及回话,朱大强气得跳脚。
一个残废都有人抢?
抢人就算了,这女的还抢我台词?
你自己重新写套词不行吗!
“晴天娱乐是什么垃圾破公司?没听——”
夜长晴“哎呀”了一声,好像刚刚看到朱大强一样。
“这不是向星云向老师吗?您怎么也在这?”
“我……”
夜长晴热情地握住朱大强的手:“向老师,幸会啊!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您,您新出的那首《雨一直下》实在是惊为天人,您也是来找欧阳老师的吗?咦,说起来这首歌和我上次听到的欧阳老师的演唱歌曲曲风还有点像呢!”
朱大强神经一紧。
自己委实不该在今天来找欧阳炎。
如果买歌的事被人挖出来……
就听夜长晴长叹一声。
“果然,优秀的人都是相似的啊!”
“好听的音乐都一样顺耳,只有难听的歌才千奇百怪。”
朱大强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