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晋是最难对付的那个。
惠夫人的事她倒是听说过,表面喜欢组慈善饭局,但实际上就是个“老鸨”,饭局上卖的都是男女明星。
至于燕公子,夜长晴当然有印象。
去年她找余老板要债的时候,这位燕公子言语上帮了她,行动上却跟对待女支女一样,往她胸口塞名片。
听张毅的意思,这人应该挺好色。
“今天是节目录制前的最后一次商讨会,不过嘉宾到现在还没找齐,这一次你未必没有竞争对手。”
夜长晴面色一肃。
“我明白的,张哥。您肯带我过来我已经很感激了,这事成与不成都看天意,我绝对不是是非不分不知感恩的人。”
张毅点头。
都是准大一新生,听听人家这话说的,再想想自己儿子平常说话。
心塞。
来到包厢门口,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惠夫人和南飞燕分别坐在沙发两端,南飞燕没什么形象包袱的穿着一件熊猫短袖,一只手搂着一位黑丝美女接受投喂,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夜长晴有些眼熟的女明星正跟他说着什么。
惠夫人则是一袭深紫色旗袍,优雅地翘着二郎腿,染着海棠色指甲的纤细手指间夹着一支女士香烟。她的身边也坐了一圈人,有年轻的有中年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你们啊,个个都说的在理,带来的小朋友也都漂亮,但这事我说了不算,还是等晋哥来吧。哟,阿毅也来了,这位小朋友面生地很呐。”
嘴里说着面生,惠夫人看着夜长晴的眼睛里却闪着光。
新货啊。
这模样真周正,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只是可惜了,燕公子今天也在。
张毅没想到今天来的人这么多,而且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那个完全没听过的林河有名气。
心里摇了摇头,面上却笑了笑:“惠姐,你这面生的小朋友还不少啊。”
“唉,你的军旅综艺不是还差一个人吗?这不,大家都来推荐人了。你也掌掌眼,看有没有合适的。”
“我不看,惠姐还不知道我吗,我脸盲,看谁都一样。”
张毅连忙摆手,这种得罪人不讨好,说什么都是错的事,他才不干。
惠夫人轻笑一声:“脸盲?你要是脸盲,你带的这个小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害,这哪是我要带的,这位,夜长晴,小夜,今年夏戏编导系的新生第一名,我儿子未来的同学兼竞争对手,自己开了家娱乐公司当经纪人。”
张毅点到为止,这个介绍实际上还给夜长晴抬了身价。
编导系新生第一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但总比什么根本没人听过的“晴天娱乐经纪人”要好吧?
而且,张毅的儿子也是今年编导的新生,这个女孩能拿第一,说明要么有真本事,要么有大后台。
经纪人?
没有带手底下的艺人过来?
惠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然后冲包厢角落里一个正低头玩手机的男人扬声笑道。
“小波,你的学妹哦。”
“那是老张学妹,我录音系的。”
赵波的年纪明明比惠夫人还大,却被叫做“小波”,不过他看起来也不是很给惠夫人面子,说话的时候连头都不抬,依然在玩手机。
惠夫人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打起了圆场:“圈子里的科班生有不少都是夏戏的,我们梦梦也是夏戏表演系,前年刚毕业。”
中年男人说着把身边一位穿着白裙子,看上去24、5岁的年轻女孩推了出来。
“梦梦,跟毅哥打个招呼。”
“毅哥好,我是梦梦,贾如梦,去年还上过毅哥监制的《疯狂星期六》呢。”
张毅皮笑肉不笑地敷衍点头。
梦梦?
这玩意故意的是不是?
而且你家经纪人叫我毅哥是尊称,你一张口也管我叫毅哥?
你什么辈分?
贾如梦万万想不到,自己一句话的功夫就把张毅得罪透了。
说话间,包厢门再次被推开,除了赵波还在角落里玩手机,其他人都停下了交谈,就连南飞燕也把手从两位黑丝美女的大腿和胸上拿了下来。
包厢里静了一瞬,还是惠夫人第一个开口。
“晋哥来了,大家伙把门板都望穿了,可算把你盼来了。”
惠夫人轻扭着身子,上前挽住吴晋的胳膊,将他带向了包厢的主位。
一排人一口一个“晋哥”地叫过去,那模样让夜长晴想起了电视里黑涩会老大哥出场的排面。
要是吴晋戴个墨镜叼支烟就更像了。
不过包厢里这么黑,戴墨镜大概会摔。
“都到了就先点菜先吃,又等我做什么。”
吴晋说话时带着一丝淡淡的笑,说的话也还算接地气,却总让人有种距离感,不敢真的和他平起平坐称兄道弟。
总的来说,这大概就是大佬莫名其妙的气场吧。
“哪儿就那么饿了,大伙好久没见,也趁这会叙叙旧嘛。”惠夫人说着,却招手让人递来了点菜用的平板电脑。
“对对对,我们还不饿。”有人附和道。
“就是,而且晋哥都没来,我们哪敢先吃。”有人拍马道。
可这句话一出,却收到了惠夫人一个不悦的眼神。
我说错话了?
这人有些莫名,却见吴晋又笑着摇摇头。
“我迟了片刻,倒是让你们不自在了。”
夜长晴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没脑子的以为吴晋在跟他们说笑,有脑子的明白,这位大佬已经不悦了。
大佬没来不敢吃饭?
这话什么意思?
你在埋怨大佬来晚了?
还是在讽刺大佬官威重让人害怕?
越是真的位高权重的人,越不喜欢别人明面上怕他,反而喜欢那种与民同乐的感觉——哪怕民乐都是演的。
尤其是我知道你是演的,你也知道我知道你是演的,但我就是不说我知道,你也就是不说我知道你知道。
那感觉才美妙。
包厢里诡异沉默了一小会,沙发的另一端,南飞燕笑嘻嘻地开口了。
“晋叔这是哪里话,圈里谁不知道晋叔是最和气的,和别人都不一样。晋叔,你看我这两个小美人哪个漂亮?”
吴晋笑着摇头:“你啊,就喜欢胡闹。”
“嘿,那也是知道晋叔疼我嘛。”
南飞燕插科打诨几句,包厢里的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家伙聊天的圈子,渐渐将说“不敢吃”的那个男人彻底屏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