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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格非权太常少卿,他以正六品散阶权,终于离开了太学和国子监。一旦他踏出这步,他的职位变动会很快,一有机会就能左迁,更为重要的是,他其实也有很多门生,虽然都是恩荫的人,这亦然是股力量。

苏颂的贬谪让政事堂少了个次相,最近的几个任命都有点蹊跷,和苏辙有些关联的人都有所提升,这有点像造势但又感觉是压制苏辙。没必要这个时候提这些官员。

大宋朝的次相权柄非常重,和首相是能互为牵制的。实际说法是左相和右相,都是宰相,只是以左为尊。其他政事堂群相则是副相。政事堂加枢密院的这些大佬合起来都称为执政,既为宰持。

大宋元丰改制后的三省制,首相尚书左仆射一般会兼门下侍郎,次相尚书右仆射则会兼中书侍郎,均是跨越两省,相互制约。这兼的侍郎在这个省实为最高官员,因为上面的官职常为虚职,既有个正一品头衔实际不管事,也不能管事。

……

关于尚书右仆射,高太后想到的还是范纯仁,男女在政务处理上,女子的确更趋于感性,她就是喜欢这个人。

高太后想要范纯仁回来,她想给自己留下一段佳话。司马光吕公着这些人已经死了,范纯仁是她以太后当政最具代表性的一个人。谁不想死后留个君臣相知的美名。

高太后没想到的是,召令没出朝堂,范纯仁的弹劾就到手里。弹劾范纯仁的又是杨畏,他这份奏章倒不是很凌厉,只是认为范纯仁屡次回朝均为次相,这实在不妥,可以用作其他职位。他甚至提到章惇,范纯仁因蔡确和章惇等人关系被贬谪,范纯仁能用,为什么章惇不能用?

高太后看着这个奏章,心里有些悲凉。赵煦已经长大了,他的内心别说高太后和政事堂的大佬,现在朝堂很多人都隐约有所耳闻,赵煦从来没有隐瞒对他父亲的崇拜。

杨畏敢提到章惇,他都不怕她处理他。甚至,也许高太后处理他,他会非常高兴,安然的离开朝堂,他等得起。作为监察御史,他已经留下了直名,弹劾了很多人,这一本会更让他留名。

高太后清楚的知晓,这甚至和她死不死都没有关系,赵煦已然成年,哪怕她喜欢的苏轼也曾隐约道出官家长大了,这何尝不是一种侧面的劝诫。赵煦是可以做这个官家的,总有一天会有某个大臣跳出来逼她撤帘,那个时候,哪怕朝堂她对再多人有恩,也不一定有人敢出来拦。大宋士大夫共治这个天下,士大夫在这个是非上就绝不敢公然挑衅,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留下那个名声,何况更多人的会认为她会更早死,那是连现在都保不住多久。她所有的权利并不是来自她自身,而是太后这个身份。朝中大臣待她就是太皇太后,不是其他。直说一点,她不是武则天。

赵煦不能多说什么,这是孝道。但大臣可以,这也可以说是忠义。

高太后把这个弹劾留中,连打回去都得思量还有没有台谏人员接着上奏。她不能放到朝堂上去,这事再拿去争论,那会有更多的人敢赌,她身体很差,很多人都看得到。一旦这种风议一起,那离大臣逼她撤帘就不远了,总会有重臣在这个时候忍不住,因为他会看到很多中低层官员的态度也在变。那个重臣嗓门大一点,都没人敢去硬抗,这代价是没人承受得起的,身前身后事都是如此。

(个人认为,宋神宗赵顼和宋哲宗赵煦是宋朝两代有位的君王,关于新旧两党,他们是真正拼命想弥补这两派的人,或者说在他们眼中,新旧两党都是朝堂的人,是能相互制衡的,只是有些裂痕皇帝亦然弥补不了。)

高太后要人催促范纯仁赶紧到任,这事只要不拖着,范纯仁到了朝堂这事就会了,至于杨畏她现在只能放着,有时候很多事她一样做不到。她不想成为一谏一台那些人邀名的刀。

……

杨元奇听得李格非这个任命,第一反应就是遗憾外加点小愤怒,这个李叔怎么不早点出国子监的。要不,他能早娶李师师两年,对于这事他一直都有遗憾,多可人的美人啊。有个太常寺少卿的叔叔,他觉得他肯定能搞定教坊司。

杨元奇也不想了,蹦跶就往李格非府上跑,他从来就是这么醒目。

到了李府,杨元奇更是心旷神怡,门子说李大人在后院,领着他就往后面走,你看看,这都不用通报了。他得意的想这个门子比他还醒目,他都知道后院那个墙怎么爬了,不带他就爬墙去。

李格非正陪着王氏在看着一群儿女在院子里玩耍。看着杨元奇过来,李格非和王氏招呼他。

院子里面,李清照正和弟弟妹妹荡秋千呢。看着杨元奇来了,这才想起自己有点衣裳不整,急急忙忙先往屋里跑去,好嘛,小妮子总算知道点仪态了。

李格非问:“你今天怎么来了?听说你要组织编个什么医书。”

杨元奇道:“那是宗泽宗大人的事,现在和我可没关系。我这不是赶紧过来拜下码头嘛。”

王氏先笑了:“你这猴子,他品次是升了,好像管事倒少了吧。哦,不对,你们家开着劳么子顔楼,是好像可以来。”教坊司掌乐籍,这么说……王氏接着问:“你是想问李师师的事?”

杨元奇答:“问啥!这事早过去了,也怪李叔去太常寺太晚。”

对于杨家娶李师师乐籍,这事在开封府都成了趣闻。

李格非道:“清照去蜀中的事让你混过去了,这才几天你又敢来了?”

说到这个,王氏也烦:“是得把你赶走的好。”

李格非说:“你要没事我赶你走了。”

杨元奇赶紧说:“这不是想李叔帮忙,问下教坊有没有可能组织一次,来顔楼演出一天嘛,给顔楼赚赚名头。”

李格非愕然,这货还真是无孔不入啊。教坊和杨家已无恩怨,就是关系一直冷在那里,这倒也算是个机会。

李格非看着那一脸希冀的脸,唉:“我问问吧。”

杨元奇一边谢过李格非一边大声的呼喝李迒,让他去把姐姐赶紧喊来,他可是带来一堆药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