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我是从牢里逃出来的。”何妄言紧皱着眉头,缺乏底气地说道。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和杨毅君是怎么抓到你的?”卫鲁平心静气地问道。
“我当然记得,你当我是失忆了吗?”何妄言没好气地说道,“当天,天气相当好。我甚至能看到,透明的建筑物,将阳光分解成了七彩的炫光。”
听到这里,两位黑衣人连连摇头。
“是一段美梦,令我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她总是穿着各式各样的洛丽塔长裙,喜欢到复古的咖啡厅中,喝一杯香草拿铁,在吃一块口感软糯的甜品——好像叫甜糯兮。梦醒之前,她总是会温柔地说一句——我在等你。”何妄言继续说道,“当天,我从梦中醒来之后,能够强烈地感觉到,那个女人将会出现在霞光大厦。所以,我收拾好自己之后,就第一时间来到了那个我们将会相遇的地方,等待着她的到来。”
“看吧,这就是感象者的症状,幻想出不存在的事情,还十足十的相信。”杨毅君评价道。
“都怪你们!”何妄言大声吼道,“要不是你们突然出现,开始追逐我的话,我一定可以和那个女人聊聊天,说说话的。”
“聊什么天,说什么话?难道说,我还要等你将一个正常人给传染吗?”卫鲁呵斥道,“果然是脑子不正常了!虽然说,用虫型观测机吃人只是一个都市传说罢了,但是,我们象防局对感象者还是绝不姑息的。十年前,一次超感象病毒的扩散,让一千万的普通居民,被关押在隔离病房里,花了半年的时间,才将病毒彻底清除。你一个感染源在城市里乱走,我们还不赶紧将你给处理掉吗?”
“根本不是想象力这么简单!”何妄言说道,“当你们抓住我,把我拖进电梯之后,我就真的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存在了。她当时就在我隔壁的电梯里,她正在往上,而我们是在往下。我拼命的捶打玻璃,不仅没有弄坏玻璃,甚至,我都没能让她注意到我。终于,她还是离我而去了。你们没有给我哪怕一次,和她聊天的权利。”
“当时我就告诉你了,这不是普通玻璃,而是薄翼-17,是一种不能从内部看到外部,却能够从外部看到内部的特殊材料。你在这种材料内部,看到了自己的幻想。我看到的,则是一种几何纹理的贴纸罢了。”杨毅君不耐烦地解释道。
“我的话,看到的是大理石材质。”卫鲁说道,“听说,从薄翼上看到什么,都和人的个性有关。所以,薄翼-17也会用于不少心理学的测试场景。”
“那不是我的想象,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女人!”何妄言厉声说道,“你们只需要给我一点点的时间,就能够证明,为什么偏偏要阻止我呢?”
“你还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吗?”卫鲁问道。
“我感到了绝望,所以流下了眼泪。没想到的是,在泪光之中,我朦朦胧胧地看到,面前的玻璃碎成了透明的蝴蝶,四散而去。而我的身体,被这些美丽的蝴蝶割伤,飞溅出如红花般艳丽的血。四分五裂的我,穿透了眼前的玻璃,还嗅到了玻璃之外的世界。我抓住了那个女人的手,她也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何妄言陶醉地说道,“只是很可惜,你们将一支针扎入了我的后背,结束了我们的邂逅。”
“不是我说,要是玻璃能被你敲碎的话,我们其他人类会怎么样?你是没有常识吗,怎么就不知道薄翼-17的外部,是致命的毒气呢?只有虫型观测机才能在那里生活,如果我们薄翼之城的任何一处,泄露出一丁点的气体,那么,我们全人类都会面临死亡的威胁了。潘多拉的盒子,你明白吗?你们这些曾经的感象者,差点就给我们,带来了免顶之灾。不过,只要好好接受治疗的话,我们也不会歧视你们这些人的。”杨毅君如此说道。
“真的不会歧视我们吗?”何妄言嗤笑着说道,“带我回象防局的路上,你一共扎了我五次麻醉针。”
“我可是有家人的。”杨毅君说道,“要是为了一份工作,就被你给传染了的话。我该怎么办,我家人该怎么办?难道你不知道,有些人终生无法治愈这种疾病,虽然不至于死刑,但这一生也不能离开特殊监狱半步啊!我还想看到自己的女儿,慢慢长大呢。”
“所以,就把我和艾滋病人多米娜关押在一起?”何妄言问道。
“二十年前,一架载有来自全球各国的275名防艾专家,前往参加世界艾滋病大会的飞机坠毁了,全部专家无一幸免。一场原本应该标志着世界防艾技术取得巨大突破的大会,却成为人类抗艾研究的终点。此后,人类为了控制艾滋的进一步传播,只好开始追捕艾滋病患者并强制关押起来,以永久隔离的方式来阻击艾滋。当然,人类传染疾病研究所就重启了研究,制造出了艾滋病的特效药,彻底根除了艾滋病。但是,在隔离期间,多米娜的父母从隔离病房逃了出来,并生下了多米娜。多米娜的父母,没能等到特效药就去世了。所以,多米娜不愿意使用特效药,以体内病毒的存在,来抗议人类传染疾病研究所。”卫鲁说道,“你认为,我们能将体内仍有病毒的多米娜释放出去吗?的确,你们这些染病的个体想要自由,可是,没有染病的其他人呢?”
“于是,我就亲眼见到了多米娜死在你们的监狱里。”何妄言摇着头说道。
“是监狱,也是病房。”卫鲁反驳道。
“不,请不要美化你们的行为。”何妄言眯着眼睛,愤然说道,“你们知道的,这间病房的名字被多米娜叫作禁严墓穴。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被关押在里面的人,终生被禁止出去,直至死亡后进入墓穴。在我之前,多米娜已经目睹了六个室友死去了。他们都是感象者,被你们这些普通人逼到死绝。你们明明知道,关押对于充满想象力的感象者来说,是多么痛苦的惩罚。据多米娜说,没有一个感象者,在禁严墓穴里活的过十天,直到我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