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12月31日,是地球生物灭绝的大日子。
哈尔特朵岛的天赐镇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散发出来的恶臭味,都给灭世增添了一份恐怖的气息。
神庙残迹中,梳着中分,穿着白袍的奉天明,手里拿着一把S级冰晶化武器。
在他的对面,曲溪身穿黑袍,背靠着一尊雕刻成了伊露西模样的女神像,无奈地说道:“艾娜含终将与假扮成何寻的何妄言在一起,何云心目中的女神是伊露西。那么我呢,如果我抛下肉身,彻底生活在投影世界里,又该与谁在一起呢?”
“曲溪,我已经满足了你的需求,直到最后才毁灭你肉身。当我驾驶飞船离开地球,驶向时空缝隙之后,我就会毁灭自己的肉身,与所有人类的灵魂在一起。”奉天明用冰晶化武器,指着曲溪的头颅,说道,“肉身而已,又何苦执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何寻起,我的脑海里无时无刻不是充满了他的身影。现在我明白了,那就是所谓的三生石机制了。可惜,我这一生,与会长楚源才该是一对。你也知道的,楚源的心里除了救世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念想。后来,何寻抛弃自己的身体做诱饵,逃脱了一次抓捕。你问我,是否愿意提供卵细胞,与何寻的精细胞结合,生育K0的时候,我只是点了点头就答应了。但是,我兴奋了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睡眼惺忪就去了实验室,被你们实验。17号,24号,33号,69号,他们逐一诞生,并且没有夭折。有一天,我抱着24号来到何寻的身体前,听到了24号叫了何寻一生爸爸。这一刻,我终于感到了,自己与何寻之间是有联系的。是幽灵白时空的何妄言,夺取了何云的身体,后来,这具身体的复制品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感觉到了一种超然,因为,不管身体里面住着谁,但这具身体却一直是属于我的。”曲溪说到这里,苦笑着看了一眼奉天明,问道,“如果我只剩下了投影世界里,一具虚拟的何寻的躯体,连实实在在的肉体也没有了,那么,我还拥有些什么呢?你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理解一下,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不是心灵,而是肉体呢?失去了身体的魅力,所有的灵魂,不过就是一行虚拟的代码,毫无意义的数据罢了!”
“不好意思了,时间到了!”奉天明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准时按下了射击扳机。
与此同时,寒冷的光束射向了曲溪的身体,令她在顷刻之间化作了冰晶。
奉天明登上了飞船,来到了神庙残迹中。
他的到来,令地面豁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空洞中,一架由三个球形舱组成的飞船腾空而起,悬停在了半空,并且垂下了一个蓝色的升降机。
奉天明登上了升降机,进入飞船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驾驶舱里。
“天明,零克已经远程操纵创世之光,启动了太阳风暴。时空裂缝的开启,需要二十分钟以上的准备。但是,磁暴最快会在十分钟之内,对我们飞船造成毁灭性的打击。飞船上的保护罩,只能抵抗五分钟左右。也就是说,储存着所有残虚气源的灵力仓,很可能会在十五分钟后瘫痪,我们会在一瞬间,失去所有。”何云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驾驶舱。
“原初时空的零克不是已经在安抚他们了吗,幽灵白的何妄言与原初艾娜含?”奉天明一边启动飞船,一边焦躁地说道,“他为什么既要撮合两人,又要毁灭投影世界呢?”
“我想,他应该认为,只有稍纵即逝的瞬间,才能拥有所谓的永恒吧?”何云感叹道。
“啊?”奉天明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也就是说,如果艾娜含在一切毁灭之前,觉得这个何妄言是不能错过的,那么,两人的结合才会终止我们投影世界的毁灭。可如果艾娜含最后的一个刹那,觉得自己不值得为这个何妄言停留,一切就必须重来了。”何云解释道,“原本,这世界就好像一个笑话似的,为了重塑一生所爱,而创造了整个时空。现在,我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明白了艾娜含当时的感觉。”
“作为云中书,我该为你记录下这段话吗?”奉天明微笑着问道。
“或许,你从此以后,应该开始记录起自己的新生活。”何云回答道。
“那我的新生活,就从那个像青蛙嘴巴一样的玩意里开始了。”奉天明看着球形显示器里,星空中裂开的时空缝隙,说道,“通过时空缝隙的瞬间,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涅盘一般的痛苦,却让你感到欣喜若狂吧!”何云回答道,“我已经失去了身体太久了,或许很难感同身受。”
“遗憾的是,时空裂缝之中,没有更大的容量了。我们的气源不再能扩大,制造虚像的能力将被限制,我们会失去不少的想象力。”奉天明说道。
“当年在满朝文武之间,不是更加缺乏想象力吗?”何云说道,“幽灵白的何妄言,穿梭在各个平行宇宙中,一次次挑战着艾娜含的青睐。如果,他在我们巧克力时空失败了,那么,他就会来到另一个时空重新开始。但是,他重新开始了,我们呢?要在必将灭亡的世界里,等死吗?”
“请允许微臣,再相信一次圣上的决定。”奉天明如此说道。
“知道了!”何云不耐烦地说道,“不用再当我是皇帝了,灵魂总归是平等的。”
“其实,真的没有想到,还会有一天,与你冰释前嫌。”奉天明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何云先生。如果我们的飞船,能躲过这一次的灾难,获得更长远的未来,那么,你会如何去度过这近乎无限的人生呢?总觉得,我一旦跨越了时空裂缝之后,就已经完成使命,再也找不到人生的续篇了。我很想参考一下,你活下去的动力。”
“我吗?”何云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会回到环岛列车中,这一次,我会重新以何寻的身份,坐在伊露西的身旁,陪着她去她想去地方。当我失去身体之后,那一个魂牵梦萦,却无法触及的女人,就能给我最充沛的生存动力。除了救世情怀之外,你也要学会去享受,多巴胺给你的快感。毕竟,这世界上唯有悲伤,是不堪持久的。好了,现在艾娜含已经开始与何妄言,展开最后的对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