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呼吸声,胸口激烈的起伏,不可预知的漆黑,与逐渐失去知觉的身体。
罗能被人捆绑起来,蒙上了眼睛,扔在了一个潮湿的地道里。
当嘴里的填充物被人取走之后,他终于开始呼救。
“别叫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会到我这里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对罗能问道。
“你不是尤一丰,对吗?你的声音沙哑得多,听起来也不是那么年轻了。难道说,你是他提到的岳长老吗?”罗能诚惶诚恐地说道,“是我请求他,等你和我见一面之后,我再向你解释我所犯的错误。我相信,只有你才能理解我说的话。”
“我的确是所谓的岳长老,岳龙。”老者扯掉了蒙住罗能视线的眼罩,说道,“但是,你心里的小算盘在这里,恐怕是打不响了。”
罗能不断地眨巴着双眼,努力适应着周围昏暗的光线。
终于,他看清了岳龙的脸之后,有些沮丧地说道:“正如你所说,我开始有点后悔这个决定。我以为,岳长老你应该住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屋子里,有美丽的女仆照料,身旁围满了荷枪实弹的弟兄。只要你振臂一挥,所有人都会听从你的号令。毕竟,你是如此重要的人物。可是,你现在衣衫褴褛的样子,我没有抨击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像流浪汉一样的打扮,坐在肮脏的下水道里。你看,那个堆满垃圾被窝,和烧着铁锅的篝火。不管是哪一样东西,都让我感觉到了绝望。现在,是不是我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改变结果了?我的老婆和女儿会被尤一丰枪杀,房子会被人纵火,烧得一点不剩。对于救世会来说,我是有所亏欠的,所以我们一家人死不足惜。但是,真正该死的人呢,他总能逍遥在外,过着我们不曾拥有过的神仙日子。”
“年轻人,你是不是看问题太过肤浅了。”岳龙手捧着一个搪瓷杯,喝了一口里面的茶水,说道,“你看我流浪汉一般的状态,就断定我手上没有了权势,是个无能的糟老头,是不是过于武断了?我说,你心里的小算盘打不响,不是说我岳老头救不了你的命。而是,不断你打算告诉我一个什么样的故事,都要由我来断罪,而不是听信你一家之言。你已经见过我了,那么,我也将会告诉你,我存在于此的意义。但是,当你听闻我的过去之后,如果你给不了我满意的说法,那么,你也改变不了一家人死绝的命运。”
“真的吗?”罗能满脸泪水,将身体卧倒在岳龙脚下,不断地叩头,说道,“岳长老,多谢你肯听我说这一番话。”
“那你开始说吧!”岳龙解开了罗能身上的捆绑,将手里的搪瓷杯递给了对方,说道,“反正我的时间还很长,你可以慢慢说。说得细致点,即使是假话,也能打发打发我无聊的时间。”
“那我就从我小时候说起吧?”罗能悄悄瞥了一眼对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端着搪瓷杯,说道,“本来嘛,我在一个稍微特别一点的家庭出身,父亲和母亲开了一家老字号的烧饼店,从收入的角度来说,还是相当客观的。只是,我父亲是一个聋哑人,而母亲是一个驼背,就这一个方面特别些。当然,周围不少同龄人,却总是喜欢用父母的缺陷来揶揄我。所以,我一直害怕回家,也害怕提及父母的身份。初中的时候,我就去了外地的学校,想在寄宿制的环境下,彻底塑造一个新的自己。那时候,我害怕自己成为驼背,总是很笔直地睡在硬板床上,也很努力地打篮球想要长高。差不多初三的时候,我就已经有1米79的身高,和比较健壮的体格了。但是,我在那个时候遇到了一个读高一的女生,她叫作澄空。从我的角度来说,她是和我交往了一段时间的,毕竟,我们一起去酒店开了房间。因为我身高的优势,所以,前台根本没有怀疑过我还是未成年。那时候,她说有些头疼的事情需要我的帮助。我当然觉得是非帮不可,也非我不可。在做那件事之前,澄空还用一个印章,在我手背上盖了一个倒立的兔子图案。可是,当我扛着锄头到了那片荒地之后,我才知道,她需要我帮忙隐藏的东西,不是什么本尼哥养的金毛,而是当地的帮派大哥本尼的尸体。”
“接着说。”岳龙重新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端着另一只缺口的搪瓷碗,说道,“很好的故事,我已经稍微有一点点的代入感了。”
“好的。”罗能再次喝了一口茶水,说道,“当时,我看着泪如雨下的澄空,我能感受到,她到底收了本尼多少的欺负,才会再忍无可忍之后,无意间杀死了对方。澄空告诉我,她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已经认识本尼了。本尼总是给澄空不少的酒心巧克力,让她陪伴一些看起来很恶心的中年男人。后来她长大一点才知道,原来这样的事情,就叫做接客。恐怖吧,一个帮派的老大,就这么欺负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我在埋尸体的过程中,都忍不住将锄头狠狠砸在它的身上,想把尸体弄个稀巴烂泄愤。从那以后,我和澄空就很少见面了。毕竟她说得对,两人在一起太引人注目,可能会将我们杀人埋尸的事情给捅出去。”
“很快,我升到了学校的高中部,而澄空则升到高二。由于来到了同一个学部,所以,我们见面的次数也增多了起来。为了我俩的关系不被泄露,澄空不得已交往了其他男生。不过,澄空说过,她不会和那些男生有什么实质性的交往,心里只会有我一个人。可当我看到她和其他男生手牵手的时候,却不免有些难以说出口的情绪。结果,我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伴侣——那就是酒。也就是那个时候,每当我被老师叫醒,浑浑噩噩还会散发一股酒味。我再一次出名了,全校学生都觉得我是个人物,还会有不少人要和我拜把子,以后就跟着我混了。没办法,在周围人的张罗下,我成立了一个帮派——青虎帮。其实是这样,弟兄们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青龙帮,一派主张白虎帮。到了我抉择的时候,就干脆各取一字,叫了青虎,还稍微有点辨识度。没想到的是,随着帮派开始壮大,我和澄空的见面机会也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