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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黑桃q坐在长椅的草编椅垫上,看着桌上的茶杯的碎片、茶渣和一些还没来得及淌下来的茶水。

“真的是方便,把一切搞得七零八落,再等着时间刷新来收拾房间吗?”黑桃q感叹道。

她知道,鬼牌不杀人的时候,就会在这里安静地喝茶。

发脾气的时候,又会把茶杯砸碎,一走了之。

所以,她将手枪放在桌上,等待着鬼牌的到来。

她认为,只要有枪在手里,自己就有必胜的把握。

“咬着它!”一只手突然从黑桃q身后出现,用一块粗糙的茶杯碎片,抵在黑桃q的脖子上。

随后,又有另一只手,将一把水果刀放在了她的口中,警告道:“这把刀,我还给你了哦。”

原来,鬼牌早已听到枪响声。

他发现黑桃q朝茶室走来之后,就藏了在草编椅垫下方,伺机而动。

此刻,鬼牌站在黑桃q身后,越来越近,最终脸贴着脸,小声地问道:“还记得我为什么曾经放过你一次,没杀你吗??”

黑桃q摇了摇头,口腔里的血水顺着刀子,流了出来。

“你记不得了吗,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在湿漉漉的浴室里,你望着我的双眼,问我,一次次的杀人,沾满鲜血的手会累吗?你说你虽然不能爱上所有人,但是你愿意陪着我一个人,放下杀戮,卸下身上的重担,一起平静的生活。那一刻,我扔下了那把水果刀,和你走出浴室。就这样,红心A用头盔砸了我。而你呢,你拿起了那把刀子捅进了我的心口!我看到了你嘴角的笑容,是因为杀人的快感吗?还是掌控生杀权利,才能安心踩在劣等人身上生活呢?

杀人真的很玄妙,当我们别无选择的时候就会杀人,当我们可以选择杀人的时候,也会下手。就我本人而言,杀人的器具就地取材是最好的,比如茶杯的陶瓷碎片这种更粗糙的东西,它反而更能呈现杀戮的质感。会让我感到,你的痛苦对我来说是有意义的。”

言毕,鬼牌开始用粗糙的碎片,缓缓地割开黑桃q的脖子。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越挣扎,我越享受。

“我错了。”说完这句话,黑桃q的眼神失去了光泽,泪水、鼻涕和血液,顺着惊恐的表情流淌着。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清理过我的部分记忆吗,黑桃9?”鬼牌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早已发现,我们每个人能够抽取的扑克,只有一个花色,以及分别象征月亮和太阳的两张鬼牌。从规则三来看,在老宅中最后死亡的人,能再次抽取扑克,重启时空。但是每个不同的时空,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都是混乱而没有关联的。有些时空在重复杀人,有些时空在重复相爱,当然也有些时空全是自杀者。不同时空里,你永远都会建议,我们以抽到的扑克作为自己的名字。所以我在想,为什么在这个老宅里,只有你记得自己的本名,而我们其他人都记不得呢?后来,我想到了规则四,最后死亡的人,在抽牌前,可以选择清除任何人的记忆。所以,如果最早的杀人者其实是你呢?会不会你杀死所有人之后,为了某个目的,就删除了其他人的全部,或者部分记忆呢?又会不会是为了删除其他人的记忆,你才杀死所有人的呢?”

“你以为删除了我来到老宅之前的记忆,我就会放下屠刀,任人宰割吗?红心A和我的情况一样,怕也是你做的吧?真的太天真了!就算没有了记忆,但是那种想毁灭一切的感觉,依然在我的脑中。一次次的重启,让我反而明白了,厚重的记忆,在无尽而重复的时空里,会越压越厚,最终将令人无法负担。所以,在这个出不去的空间里,死亡其实是一种馈赠,失去记忆也是。”鬼牌讲到这里,黑桃q已经闭上了双眼,无法动弹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面对尸体,鬼牌终于坦诚地说道,“抽到J的人,最容易被杀。而抽到鬼牌的人,则最容易活到最后。知道怎么才能每次都抽到鬼牌吗?其实,只要你每次抽牌的时候,把牌放回牌堆里再直接抽出,就能够永远拿着鬼牌了。”

言毕,鬼牌扔下尸体,在茶室默坐了许久。

最后,他用枪射杀了方块十之后,就坐在吧台前自杀了。

……

审讯室的显示屏上,飘满了无信号的雪花。

“一个混乱不堪的故事,对吧?”警官用遥控器,关闭了显示屏,说道,“迷局中的人,必须自己寻找到线索,将一切串联起来。只有这样,我们这些局外人才能够帮助你们,脱离无间断的旋涡。我与你对话的这个异空间,叫做空舍。待会儿你要去的地方,则是色域。在色域之中,诸事混乱。目前,我只从其中为你总结四条基本规则:

规则一:这是一个出不去的空间,只有爱上所有人才能离开。

规则二:任何人在离开色域之后,可以选择新的身份在外界生活。

规则三:在老宅中最后死亡的人,能回到空舍抽取扑克,重启时空。

规则四:最后死亡的人,在抽牌前,可以选择清除任何人的记忆。”

警官拿出一副扑克,摆在我的面前,问我:“看了视频之后,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吗?你抽牌吧,葛业祖!”

听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了警官的意思。

也就是说,作弊的行为,在他这里是被许可的。他希望帮我们离开色域,回到真实的世界。

不过,警官听不到我说话,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葛业祖的呢?难道,关于我们的事情都是他查询到的。那么,真实世界的我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呢?

“警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刚才看视频的时候,色域里的我们失去了外面记忆。其实,我来到空舍之后,又会逐渐淡忘在色域里发生的事情。”我大声地呼喊,想要把这个发现告诉警官。

“你不用回应我,因为我这边接收不到你的讯息。”警官用手指轻叩着扑克牌,回应道。

我只好将放在裤包里的扑克牌,假装放回牌堆里,又抽了回来。

就这样,扑克上的魔力,牵引着我的灵魂,再一次回到了色域之中。

……

老宅重启之后,鬼牌表情严肃地坐在茶室的长椅上,踌躇满怀。

在上一轮杀死所有人之后,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清除了其他人大脑中,关于他杀人的记忆。

他咬紧了牙关,不断给自己加油鼓气。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不合身水手服的男人,端着一个茶杯,从茶室门口一晃而过。

这就是他所等待的那个人——梅花J了。

“哇哦!”鬼牌抓准了时机,冲梅花J轻浮地叫道。

梅花J娇俏地笑了起来,走进了茶室,坐在了鬼牌的身边。

“想要喝我的菊花茶吗?”梅花J将自己的茶杯递给了鬼牌,展示着杯中绽放的黄色菊花,“是我在床头柜里发现的。“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在这个老宅里,虽然东西会刷新再生,但我们拥有的东西却很少。你真的愿意将你唯一的菊花茶,交给我吗?”鬼牌问道。

对此,梅花J羞怯地点了点头。

于是,鬼牌微笑着,端起了梅花J的茶杯,尽力地喝了一大口。

“去我房间坐一会儿吧?”梅花J拉着鬼牌的手,走进底楼的一间卧室。

睡觉的时候,鬼牌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是某个时空的露台。

红心A躺在躺椅上,对鬼牌说道:“牌都皱了。”

“拿久了,就会觉得它是我的一部分了。”鬼牌在另一张躺椅上,稍微放松了一下拿牌的手,把自己的扑克放在了茶几上,在枪的旁边。

“知道吗,在这个出不去的空间里,只有你从来没有动手杀人。”鬼牌说道,“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吧,我在你身旁能感觉到一丝的放松。如果,真的要爱上所有人才能离开这个空间,那么,我会从你开始吧?”

“那我只能说,请原谅我。”红心A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从茶几上拿起了枪。

“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选择了遗忘,所有关于我不好的记忆呢?”红心A在夕阳撒下的逆光中,温柔地举起了枪,对准了鬼牌的眉心,缓缓问道,“爱上所有人,对我这样的女人来说,又有多难呢?”

言毕,枪声震耳,鬼牌的心灵也随之坍塌了。

……

梦醒之后,鬼牌赤裸着上身,从床上惊坐而起。

“怎么了,鬼牌?”妆容浓重的梅花J也坐了起来,将头靠在了鬼牌的肩膀上,说道:“知道吗,今天简直是我梦想中的时刻。以前,为了我的同事们不笑话我,我常常去找一个我熟悉的失足女。我会把她抱在怀里,拍一些照片。我时不时将这些照片给其他人看,这样,就没有人会怀疑我是个同志了。其实,我很羡慕黑桃q,因为黑桃q总是很容易爱上靠近她的男人和女人。只要寂寞的时候,有人陪伴着她,她就不会孤独。但是,我心中却有一个梦想中的邂逅,我只对那个失足女说过。我希望的是,一个帅气的男人,在我经过的那一刻,能发自内心地对我赞叹一声‘哇哦’。那么简单的一个念想,却从来没有在我身上发生过。是我的样子太令人无法亲近了吗?所以,我才拼命地打扮自己,期望着那个人的到来。没想到,今天的我终于碰到这样的你了。”

听到这里,鬼牌安抚了一会儿梅花J。

等对方睡着之后,鬼牌就穿上了衣物,将枕头作为消音器,开枪杀死了梅花J。

“我们谈一谈,好吗?”不久,鬼牌打开了黑桃q的房门,坐在了她的床头,说道。

“能稍等我一下吗,我先下播!”黑桃q穿着黑裙、黑丝、高跟鞋,戴着一只猫耳发夹,一边大汗淋漓地热舞,一边答道。

“对这些虚拟的粉丝,有必要这么认真吗?反正,你今天得到的打赏,明天时间重置之后,也会被清零的。你在手机上的播出,也只是色域在重复你记忆中的碎片罢了。都是虚假的!”鬼牌说道。

“那你想怎么办?”黑桃q停下了直播,问道。

“我想从此以后,就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了。”鬼牌说道。

“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黑桃q拒绝之后,放声大笑起来。

就这样,鬼牌开始每天到黑桃q的房间一次。

第三十二次的时候,黑桃q被鬼牌的执着软化了。

“坐床边等等我,我先去洗个澡就过来。”她走进了浴室,打开了莲蓬头。

水声之中,浴室被雾气所缭绕着。

“要进来陪我一起吗?”黑桃q从浴室探出了头,邀请道。

于是,鬼牌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将手枪别在腰后,走进了雾气之中。

“你不会有一天厌倦了我,就离开我吧?”黑桃q抱紧了鬼牌,用力地亲吻着对方,嘴里重复询问着。

“我会爱着你,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鬼牌如是说道。

“我也是。”黑桃q凝视着面前的鬼牌,温柔地说道,“李赛路,这是我在外面的名字。以后,你可以叫我路路。”

“好的,路路。”鬼牌将黑桃q按在自己怀中,迅速抽出了手枪,冲着对方的后脑勺按下了扳机。

很快,白色的瓷砖上形成了恐怖的血污。

鬼牌拿起莲蓬头,冲洗掉血污之后,又开始冲洗那具尸体,直到地板的积水再也没有了红色为止。

还剩两个人了!

鬼牌计划着,这一次自己一定要拼尽全力,和所有人相爱一次,非从这个老宅逃出去不可。

“你决定原谅我了吗?”当鬼牌向红心A示爱之后,对方竟然兴奋地如此问道。

是指在梦里,她开枪杀我的事吗?

难道那不是梦,而是我的真实记忆?

鬼牌如此想道。

红心A皱着眉,质疑地看着鬼牌,问道:“难道你对我一无所知,也要说爱我吗?”

“不,我都知道,也都记得。好的,我就是想过来告诉你,我已经原谅你了。“鬼牌试探性地说道。

果然,红心A的脸上泛起了笑容,拉着鬼牌的手,说道:“只有那些不爱你的话,才是欺骗,你懂吗?”

与之前不同的是,鬼牌在开枪杀死红心A的时候,感觉自己胸口有一颗玻璃做的心脏,在子弹射出的瞬间,玻璃心脏也随之而粉碎了。

他只好在收拾完尸体之后,舒了口气,说道:“现在,就只剩下最难搞的方块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