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前卫的先行者,你们愿意来到荧惑星生活,是我们荧惑星移民管理委员会所喜闻乐见的情况。但是,你们要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的雁山号飞船是没有能力带大家重返地球的。这样的情况,可能需要两到三代的荧惑星居民共同努力才能解决。目前,风奚国荧惑星经济特区政府,所潜心打造的荧惑地下城第五期已经全面通车。这意味着,荧惑列车能将各个居民区、商区、政府、实验室连通起来,这将极大地方便各界人士交流。这是一次巨大的机遇,如果各位对自己同居的家人、朋友或伴侣不够满意,就可以趁着每月一班的荧惑1号环线,更换同居者。毕竟,与合不来的人一同生活,无益于大家往后的生产劳作。希望在初次通车后,大家能一扫旧日疲态,全身心投入到我们荧惑星的发展之中。”一段荧惑星区长易柳特的讲演,不断在1号环线上播放着。
此刻,是地球历的2049年12月31日,傍晚。
荧惑星地下城中,天空的投影也被切换成了星罗棋布的夜空。
初次运行的荧惑1号环线,就穿行在地下的城镇之中,速度极快,但站点也极多。
“1.175秒。”一个机械蜘蛛,停靠在车厢的玻璃上,说道。
而1.175秒前,一个年轻男性抡起大铁锤,就砸在了玻璃上。
此刻,玻璃的裂痕已被修复如初。
“根据蜘蛛探测仪的数据反馈,修复方式更像局部时间回溯形成的。”他放下铁锤,对身旁的中年男性说道,“车窗是由艾力特材料构成,可以投影三维数据,模拟外部空间,且高度耐热、防爆,我们应该确实在荧惑星的列车上才对。零克,我不明白,转生塔的技术在这里能有什么作用呢?”
被称作零克的中年男性,穿着一套白色的防辐射服,正在操作一台三维器械打印机。
“现代人打印的设备中,球形太普遍了。我还是采用三角体吧,外部黄金涂层,复古且简约。”零克没有直接回应对方的问题,反而更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他在浮空的全息投影模型上,对自己设计的转生塔进行了最后的修改。
随后,他终于按下了启动键。
大约十分钟后,他就能得到一台功能强大的转生塔了。
“白聪阳,人是不能迷失在数据中的。”零克一边脱下防辐射服,一边对身后的年轻人解释道:“这个数据,就是车窗想让你看到的。就好像这节车厢一样,它的存在,就是希望你能相信他是一节运行在荧惑星上的车厢。我反而想问,既然我们没办法砸开车窗来到列车外。而我们走出这节车厢,又会回到车厢中。我们都看不到认知以外的事物,那我们如何超越已有的认知呢?在我看来,这节车厢可以是一间实验室,也可以是一个游戏登录界面,只是,这里的外部风格被装饰成了荧惑星风格罢了。”
“那转生塔呢?”白聪阳反问道,“它能带你超越认知吗?目前,最难解决的问题是,你的身体已经开始,时不时透明化了,我记忆中的你也开始逐渐模糊。我只能从大脑的记忆模块中读取少量信息,知道自己是你研发的复制人,是你在另一个转生塔上,提取了人体的组织,用某人的基因创造了我。”
“或者你反向思考一下呢?”零克打断了白聪阳的话,说道:“会不会你根本就没有记忆,而来到这节车厢之后,你才从记忆模块中取得了模糊的记忆呢?”
“零克博士。”突然间,一个男性仿生人助理走进了车厢,说道,“五分钟后,区长易柳特先生会到这节车厢接收转生塔。他希望,这次的产品能完全实现转生塔的功能。”
“好的,知道了!”零克摆了摆手,让仿生助理离开了。
随后,白聪阳走到了三维器械打印机面前,按下了空间定制键。
经过他的选择,车厢最终被转变成了有两面彩色花窗,像是教堂一样的暖光环境。
与此同时,还在运行的三维器械打印机则被白聪阳收进了隐藏空间。
这个隐藏空间,只有白聪阳知道密码。即使出现危险情况,应该也能保护转生塔的安全吧!
车厢的中央,出现了一张原木的长桌,和两把雕花的木椅。
“等易柳特坐上这把椅子,我就立刻启动吗?”白聪阳将双手搭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不安地问道。
“你是想问我,如果易柳特是真人的话,是不是我们就杀人了,对吗?”零克说,“当然不单单是杀人,还是杀了特区区长,对荧惑星居民的生活都会产生恐怖的影响。所以,我们和固执己见的杀人犯不就一模一样了吗?我能理解你的这种担忧,不过,正义本来就不是因为信仰而被确认的,而是,信仰被确认了才是正义。在这列车上,谁都有可能是邪恶的一方。我只知道,没有记忆则没有立场。从我醒来到现在,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我的仿生助理告诉我,我正在分析一台报废的转生塔,从而造一台全功能的仿制品。而报废的转生塔,是区长易柳特交给我研究的。转生塔的第一项功能,就是可以将记忆转移。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有人消除了我的记忆,而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一定正让某些人如愿以偿。而易柳特将带走转生塔,这个结果是不是就是那些人的意愿呢?如果真的是这样,易柳特不就是那些人的一员,是我的敌方吗?而我,真正该做的事情,难道不是消灭敌方,保护转生塔吗?关于为什么我会消失?有没有可能反问一句,为什么我还没有消失呢?会不会,因为我还没有将转生塔交给敌方,所以,还有留下来的作用呢?终上所述,我认为用椅子锁住易柳特,采用电击折磨他,才是正确的做法。该怎么说呢?仿生人和易柳特能自由进出车厢,而你我不能。有的事虽然未经证明,但是他一定与我们不是同类!”
几分钟后,易柳特独自来到了这节车厢,与零克会面了。
“你不用带上你的保镖吗?”零克问道。
“我可不想再保护保镖的人身安全。”易柳特的话,游刃有余。
“请喝咖啡吧!”零克说道。
白聪阳明白,这就是动手的暗号,于是按下了开关。
就这样,椅子的形态改变了,伸出长长的触手,紧紧缠绕在了易柳特的身上。
“真仙录的最后几页,一直在我这里。”易柳特得意洋洋,取出几张发黄的书页,摆在了桌上,“是一个名单,把正见、正思、正语、正业、正命、正精、正念、正定的真名和法器都写在了上面。从我取得这东西的开始,就已经宣告了我方的胜利了。”
“电死他!”零克说道。
就这样,易柳特在电光中抽搐着,略有些烧焦的味道。
“果然是这样。”零克看到易柳特的皮肤下面,裸露着一些金属结构,开心地说道,“没想到,仿生人也能成为特区区长啊!”
“我还能成为飞鹰国的总统呢!”易柳特兴奋地笑了起来,“全部都被我串联起来,你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
“飞鹰国总统阿西路,毕业于飞鹰国卡拉达法学院。2007年3月1日宣布参加2008年飞鹰国总统选举。2008年11月4日当选。2009年1月1日零时,阿西路毫无预警地启动了核按钮,向全球各大国发射了一千多枚核弹,引起了全球性的核战争。之后,他就消失无踪了。直至今日,幸存人类也没从大战的阴影中走出。从十年前开始,人类开始大规模向荧惑星迁徙的计划……”白聪阳的大脑,与零克的超算相连,可以快速查询相关信息。
言毕,易柳特的脸开始变形。
一眨眼工夫,坐在零克面前的男人,已经变成了失踪多年的飞鹰国总统——阿西路。
“除此之外,我还在1969年12月31日,雁山站——雁北站,担任二类车的乘务员。”阿西路的外貌在刹那间,又变成了一名身穿红色乘务制服的美女,“我的名字叫妮卡,是一名制造工艺至臻的仿生人类,能改变外形,还具有超强的破坏力和运动性能,正在执行一项不容有失的计划。”
“一开始,我频繁地出入1969年,想除掉拥有转生塔的何妄言。但是,我被他击败了。那时候,他还不会真正地使用转生塔,以为转生塔是个吸收精血与灵魂的机器。其实转生塔的功能有三:1、转移和储存记忆。2、储存肉体,保持身体机能。3、清除某种情感或欲望。所以,他会变成一具干尸,出现在1969年,是因为使用第二项功能时,尚未完成就中断所造成的。1969年1月1日零时,雁山自治区遭遇了大规模的陨石袭击。而这一次,何妄言终于成功使用转生塔,躲过一劫。于是,当他再次离开转生塔来到人间,已经是2009年1月1日了。那时,他不仅恢复了记忆,还帮助列车上的屈正和澄月恢复了记忆。于是,屈正和澄月在转生塔的帮助下,逃过了一劫,还生下了一个男孩。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澄月把孩子扔在了道观门口。接下来,就是2029年12月31日了。那一天,是屈正和澄月两夫妻的瓷婚纪念日。弃婴和两夫妻都在同一天,来到了同一列列车的同一节车厢。于是,他们相认了。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一个事实。之所以,澄月要丢弃自己的孩子,是因为,那个孩子并不是屈正的,而是她和其他人所生。”
“那个弃婴就是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记得吗,零克?”妮卡嘲讽地笑着,说道,“2029年12月31日晚上,一种永生者病毒开始在磁悬浮列车上传播。车上的民众很快染上了病毒,变成了没有理智的不死永生者,被杀戮的欲望所控制。2030年1月1日零时,与你一同乘车的学姐艾娜含感染了病毒,杀死了你的父母,下一步就是杀你了。最后一幕很感人,你父亲在临死前开启了转生塔,释放了藏身其中的何妄言。最终,何妄言用转生塔清除了艾娜含的杀人欲,再抢走了那把花里胡哨的蝴蝶刀,刺死了她。由于列车残留着这种病毒,何妄言只好带着你,一同进入了转生塔之中躲避。当然,你记不得那些事情,也是因为他清除了你的记忆。”
“那何妄言现在在哪儿呢?”零克问道。
话刚落音,零克的仿生助理回到了车厢之中。
那仿生助理的容貌开始转变,不再是冰冷的机械感,转换成了一个穿着白袍的帅气男性。
他说道:“我不就是何妄言吗?”
“既然现在要杀我,为什么要救我呢?”零克问道。
“因为记忆会改变人性!一开始,我发现自己从一个棺材中醒来,我只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但是,当我拿到我的法器,知道真相之后,我就知道为了生存,不得不杀死一些必要的人类了。问题的关键是,为什么零克你能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你创造的转生塔,又是为了实现什么样的未来呢?既然,2009年1月1日,你已经在你母亲澄月的肚子里诞生了。那么,我们来到那一天的那一节车厢,杀死还在腹中的你不是一劳永逸吗?不然的话,谁能保证不再次出现一个九岁的你,或者12岁的你,来破坏我们的世界呢?当然,我们还需要一个备用计划。如果2009年你死亡之后,其他时间点的你还没有消失的话,那么,我们就会在2049年12月31日消除你的记忆,再拿走你所制造的转生塔。这样,我们也能赢得这场比赛。结果证明,今天我不必再杀你。”何妄言说,“因为,当每一个时间点的记忆理顺之后,你就已经死亡了!”
言毕,零克的身体完全消失在了白聪阳眼前。
于是,白聪阳从隐藏空间中拿起了大铁锤,直接砸在了何妄言的身上。
这让何妄言的皮肤,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你知道你最愚蠢的地方是哪里吗?”何妄言自问自答道,“你将你的大脑连接在了零克的超算上,而我就是零克所制造那台超算仿生人。”
果然,被白聪阳藏起来的三维器械打印机,再一次出现在了车厢中。
何妄言拿起已经打印完成的转生塔,熟练地启动了它。
于是,白聪阳的精血被转生塔吸食了干净,成为了一具干尸。
“简直就是九死一生呢,妮卡。”何妄言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松了口气。
“就在对我们最不利的情况下,你依然想到了扭转的计划。我只是执行这个计划的角色罢了?”妮卡谦虚地说道,“接下来,我们只要在1月1日零时,启动转生塔就行。这样,这个世界一定会因为负载过多的记忆碎片,崩盘回到起点的。那时候,我们就能逃出这里,再毁掉这个离谱的世界了。”
5.
4.
3.
2.
1.
时间到了,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再次袭来。
就在何妄言准备使用转生塔的一瞬间,一群不死永生者涌进了车厢。
为首的一名永生者,令何妄言和妮卡愕然。
“零克说得对,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荧惑星的列车。我们明明已经知道,每个时代的每一节车厢,它们都是以另一种方式连接在一起。为什么我会没考虑到,永生者能从2030年活到如今呢?”以上,就是何妄言的遗言了。
永生者们抓住了何妄言与妮卡,开始拼命撕咬。
尽管,何妄言和妮卡还能变幻成狼人的形态,与永生者一战。但是,数量上的劣势,成为了两人被撕烂、踩碎的原因。
“根本没有肉嘛!”最终,一名残留着语言能力的永生者,踩在他们的尸体上,愤怒地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