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李相厉害,这农家和墨家进了咸阳,连个屁都不敢放!”
李斯府中,阳烨一张老脸笑得跟开了花似的。
近段时间以来,这位大司农是愈发春风得意!
不但帝国国库空虚的问题解决了,现在连水车,曲辕犁也是有了推广的苗头。
一旦这些农具得以推广,那他阳烨的名字,绝对能在史书之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为臣如此,夫复何求?
“那你也不知道多带点礼物过来?不知道老夫最近粗茶淡饭得很吗?”
李斯看着阳烨两手空空,鼻子都快气歪了!
最可恶的是...
那匹老仆骑乘的劣马,在路上累死了!这又是一笔费用,将李斯给气得哟!
不过此事,说出去也没人信!堂堂大秦帝国的丞相大人,居然能穷成这副模样。
倒也不是李斯他清高,不收礼物,着实是李由这个混小子...将府中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给变卖带走了!
“哈哈!李相,您那儿子李由将军,如今在北方可是如鱼得水,听说都将匈奴的大天给捅破了!”
“这李由将军破家为国的事迹,史官已经记录下来了,老夫可不愿意此时送礼,败坏李相名声啊!”
阳烨哈哈一笑,直接选择含糊过去。
开玩笑,这天下人谁不知道?帝国的国库是由整个帝国最为抠门的人守着的!
想让他阳烨送礼?除非能像公子彻一般,将国库充盈!
“老小子!你就是想看老夫的笑话!”
李斯笑骂一声,但是眼神之中却是藏不住的骄傲!
以前嫌弃李由没出息,想着让他赶紧入了官场,趁着他李斯还有威势,给儿子铺一条路。
也不说日后非要混到自己这样的丞相位置,至少不能脱离帝国的核心权利场。
没想到,这混小子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以武立勋!文官家庭出了个功勋武将,那绝对是光彩非凡啊!
“哈哈!李相,话说回来,您这要礼物,农家和墨家的送礼,为何不收啊?”
阳烨哈哈一笑,颇为揶揄得看了一眼李斯。
“为何要收?”
李斯眯了眯眼睛,宛若一只上了年纪的老狐狸一般,反问一句。
“哈哈!怪不得王老将军老是说李相奸猾。”
阳烨哈哈一笑,瞬间了然。
农家和墨家,来到咸阳的第一时间,便是送礼到了李府。
而且都是价值不菲的礼物,只要李斯收了,别说是吃饭问题了,稍微奢靡一些都是不在话下。
但是李斯硬生生就退了,甚至连农家和墨家的人都不见!
如此态度,更显得李斯态度强硬,同时也是做给嬴彻看。
“行了!老夫今日让你过府,不是为了聊这些的。”
李斯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既然农家和墨家都已经来了,曲辕犁和水车一事,那就是殿下该操心的问题了。”
“老夫今日让你来,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的。”
阳烨微微一愣,疑惑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事?”
当然,即便是阳烨,也对嬴彻能搞定农家和墨家没有任何疑虑。
毕竟...这世上能不被公子彻坑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当初王翦的军功田地被嬴彻拿走盖了学校,这事儿可是让阳烨在深夜饮酒,大呼痛快啊!
“免税!”
李斯深深看了一眼阳烨,吐出两个字。
“什么?!!!李老头,你疯了!”
仅仅是这两个字,却仿佛是踩到了阳烨的尾巴一般,这位大秦帝国的财务部部长瞬间一蹦三尺高。
从年龄上来说,也算是医学奇迹了!
甚至...
阳烨连客套的‘李相’都不称呼了,直接呼喊‘李老头’,其吝啬本性,一览无余。
“这件事是你思考的吗?别说是你思考了!就连殿下都不能想这件事!”
“免税之后,帝国的财政怎么办?国库能否扛得住?”
“还有!”
“若是日后出现战事,莫不是还要加税?到时候定然百姓动荡!”
阳烨整张脸涨红,怒视李斯。
免税之后再收税,那可跟减税之后恢复税收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人,
对于失去,总是十分敏感。
你捡到十块钱,和丢掉十块钱。其幸福程度和痛苦程度,根本不一致。
“急什么!”
李斯微微皱眉,看向阳烨:“是一部分人免税,并非是所有人免税!”
“一部分人?”
阳烨微微一怔,看向李斯:“李相莫非有了腹案?”
李斯微微点头,拿出一份报表道:“这是这段时间殿下的盐铁专营带来的收益,已经远超往年的税收。并且...由于盐铁的价格低廉,百姓手中余钱更足,故而购买的东西更多,商人缴纳的税反而更多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大秦的税收,甚至都不用收百姓的农税,都十分丰足!”
“既是大秦盛世,理应让百姓亦是享受到盛世之利!百姓得利而愈发奋进,国则愈强!”
“老夫想着,可免四类人之税!”
此话说出,阳烨微微一怔,而后抚着胡须沉吟思索。
每天和钱打交道,阳烨自然明白百姓这段时间在购买商品之上的欲望上涨,故而商业更加蓬勃,而商税之上能找补回来的道理。
李斯口中所言,让利于民,享盛世之利,亦是符合始皇陛下昔年言‘还民以生息’的方针。
“李相,还请直言,何等四类人?”
“不过,老夫还是要提醒李相,此事务必经陛下之断,不可由殿下决策!”
阳烨深深看了一眼李斯,开口说道。
李斯脸色淡然,点了点头:“自然,殿下的功绩已然够了,若是此刻动税,等同于动了不知多少人的利益。理应由咱们这些老家伙来挡。”
此话说出,两个朝堂上的糟老头子,达成共识。
税收一事,乃是帝国之政最为敏感之处,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流芳百世,亦是九死无生。
李斯看向阳烨,缓缓说出四类人的名称:
“四类人,乃是鳏寡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