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吧,本公子被白白打了一棍子,怎么办吧?”
嬴彻此话说出,冯家两父子面面相觑!
这公子彻...也太不要脸了!
在场四个人,四个人都知道你这位殿下被打得不冤枉。
但是...你这理不直气不壮,却又偏偏抓准了我们两父子不能直说就要勒索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殿下,您此言何意?莫非是要将小儿也打廷杖?”
即便是泥人,也会被嬴彻这样骑到头上拉屎还要问你借纸的行为气死,更何况是冯去疾呢!
此番嬴彻过来,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诶!冯老这话说的!本公子像是这种残暴的人吗?”
嬴彻轻笑了一声,倒是不以为意。
“再暴君,咱也得善待病人不是?就冯劫现在这重伤卧榻的身子,真要来一棍子,明天朝堂之上,恐怕就是御史大夫的追悼会了!”
“本公子此番前来,其实是想要跟两位说几件事!”
冯去疾目光微凝,看了看冯劫。
自己这个儿子面色一片苍白,亦是眼神疑惑。
“殿下请讲!”
冯去疾沉声开口,轻轻拍了拍自己儿子的手背,示意不要慌张。
“昨夜淳于越的自罪书,想必已然送至冯府了吧,二位看过了吗?”
嬴彻嘴角微微勾起,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冯家父子均是不明白其意。
冯劫皱眉开口道:“臣乃御史大夫,虽重伤卧榻,依旧关系朝堂,此等公文,自然阅览,不知殿下何意?”
嬴彻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像是在回想当日的情景一般,感叹道:
“没想到咱们的冯劫大人居然如此有气量啊!淳于越当日阻止你吃九转金丹,莫非冯老并未告知?”
“要知道,王老将军吃完九转金丹之后,那可是生龙活虎啊!要是没这颗金丹,本公子还真是怕失去冯劫你这朝堂爱卿呢!”
如此感叹,冯去疾和冯劫两父子面色齐齐一变。
殿下这是在...挑拨离间?
而且手法这么生硬?不像是公子彻平素之中的手笔啊!
“徐福仙师的仙丹,之前谁都不知道效果,淳于博士此等行为,倒也并非有心耽误小儿病情。此事老夫和小儿虽不如殿下一般有容人之量,但也不至于太过于放在心上。”
冯去疾眸光一闪,淡淡开口说道。
这一句话开口,一旁的陈平面色微动。
果然是前大秦右丞相,这老狐狸..宝刀未老啊!
冯去疾一番话,看似是在说不计较淳于越,顺带着还夸了一句自家殿下。
但是事实上呢?
前面的不计较,代表了他们冯家的立场,不受嬴彻的挑拨。
而后面夸嬴彻的容人之量,意思是提醒嬴彻万万不可在廷杖之事上过多追究。
话语说得如此精妙,即便是陈平,此刻亦是微微摇头。
果然,朝堂之上的老狐狸,都是修炼千年成了精的,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啊!
“冯老您这话说得,虽然是实话,但是如此夸本公子,本公子还是会害羞的!”
对于冯去疾的一语多关,嬴彻笑骂了一句。
众人嘴角猛然一抽,对于这位殿下的无耻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是在夸你吗?....
容人之量,跟你这个因为阎乐在朝堂之上说了‘斗胆’两个字就被打成牛肉丸的小心眼的家伙有半毛钱关系吗?
听不出来是讽刺吗?
“不过...”
嬴彻话锋一转,眼眸之中一道凌厉闪过:“冯老,你们可曾想过一件事?”
“何事?还请殿下直言。”
“朝堂之上,如今李斯和王老将军年纪已经大了,赵党已灭,冯劫这位朝堂砥柱,御史大夫大人又是重病在床。似乎朝堂之上...如今儒家最为势大啊!”
“冯劫,您这位御史大夫的伤病,可是牵扯着朝堂上的局势呐!”
嬴彻若有所指得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冯去疾和冯劫二人,面色齐齐一变!
挑拨离间,而且还是明着挑拨!
之前的那挑拨话语,在方才这一番话面前,简直就是雉儿学语!
两父子交换了一个 眼神,均是看到了对方眼神之中的后怕!
因为...
嬴彻说得对!
如今朝堂之上,赵党已灭!李斯王翦虽然势重,但是年纪大了,而且要顾忌到日后陛下东巡归来,定然会在朝政大事上收敛许多。
而此刻,他冯劫病倒了。
那朝堂之上,可谓是儒家一家独大!
虽然萧何等沛县系官员崛起,但是终究在人数之上,无法与儒家官员抗衡。
若是冯劫真的多病个几天,说不定....回到朝堂的时候,就变天了!
“哎...现在想想,这淳于越还真是厉害啊!”
嬴彻一句看似‘无心’的叹息,让两父子额头之上瞬间冒出细汗!
刺杀...可能并非儒家所为。
但是...当日阻止冯劫吃金丹,居然能有如此长的部署?!!
若是当真如此的话,世家勋贵,根本没有任何站起来的机会,就连他们冯家,日后重返朝堂,也不过是在麒麟殿内附和两句的应声虫罢了!
“殿下...”
冯劫眉头紧皱,强撑着要起身,面色一片煞白,黄豆大的汗珠滴落。
这一刻,他真的着急了!
若是嬴彻掌权,那也就算了,毕竟这是皇权,官员还是要办事的!也不是没有机会夺得部分大权。
但是...
儒家,这群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头子,恰恰是将手中之物捏的最死的老混蛋!
一旦他们朝堂起势,在一连串口诛笔伐之下,任何势力都会被这唾沫星子‘淹死’!
“哎呀!我的冯爱卿啊!别别别!好好休息,千万别累着!”
嬴彻故作惊慌,便是要伸手去扶,不过脚步全是没有挪动半分,甚至连伸手的弧度都是极小,仿佛是怕累着自己一般。
“冯劫请殿下明示!”
冯劫强撑着身子,对着嬴彻行了一礼,牙齿都将嘴唇咬出血了。
浑身的疼痛,宛若猛虎撕咬一般,就连骨头都是隐约发出声响。
“明示啥啊明示!本公子什么都不懂!”
“冯爱卿,不过本公子要批评你一句了!”
“身为大秦的御史大夫,虽然重病,但是该办的事儿还是要办的嘛!”
“在家...也是可以弹劾的嘛!”
“你这工作不敬业的态度,本公子很不喜欢呐!”
嬴彻看着冯劫这副模样,笑意吟吟得开口。
“哎!冯爱卿身体不佳,还是赶紧歇息吧!”
“本公子先行离开了!”
说完,嬴彻便是起身,带着陈平离开。
冯去疾看着嬴彻离开的身影,刚起身要送,却被嬴彻直接摆摆手拒绝了。
“父亲...”
冯劫艰难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