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无数道目光,都不约而同汇聚在了苏倾暖身上。
先前那些世家子弟,更是一脸欣喜。
虽说当驸马有诸多限制,但若是能将这么一位绝色貌美的娇妻拥在怀中,便是再大的牺牲,也是值了。
更何况,照皇上对德庆公主的宠爱程度,若是能成为她的驸马,必然可以得到皇上的器重,不用付出什么,便能享一世荣华富贵,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
古贵妃明艳的脸上满是算计。
那就让她那两个古家的侄儿,将苏倾暖娶回去好了。
只要成为古家的人,这个小贱人以后还不是任她拿捏?
一个公主,便是再受宠,到了夫家,能兴起什么风浪?
她还不是想杀就杀,想剐就剐?
想不到这个狗皇帝,竟会给她送来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真是天助她也。
当然,元鹤若是能顺利除掉狗皇帝和苏锦逸,再引出云顼就更好了。
最好他们两败俱伤,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玉佩是她初凝的,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抢走。
顾皇后眼眸微微一动,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
其他贵女则是神色各异,有羡慕,有惊讶,更多的则是期待。
也不知哪位世子公爷,能得到皇上的垂青,配得上这位被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公主?
江夏皇说完,忽然察觉一道冷漠凌厉的视线,蓦的自人群中传来,任是他离得如此远,都能感受到那眼神的冰寒彻骨。
不出意外的,他在阿暖身后,看到了那位明显不是普通侍卫的“侍卫”。
四目倏然相对。
对方一双幽若寒潭的墨眸,冷萃如冰,不含一丝温度。
他几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然后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和谈归和谈,但胆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的惦记他女儿,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同阿暖和阿渊见面,是不知怎么面对他们,也是为了避免自己又深陷在思念愧对阿依的深渊中不可自拔,影响他的计划,但他们姐弟这些日子的所有事,他都一清二楚。
云顼,他心里暗道可惜。
若他不是大楚的太子,他还真的很满意这个女婿。
几乎是一瞬间,云顼便读懂了江夏皇的意思。
春狩过后,便是两国和谈,届时他作为和谈使臣,会顺势提出两国联姻。
他和暖儿的亲事,自然水到渠成。
但江夏皇显然无此打算,所以才会急着赶在和谈之前,为暖儿选定驸马。
至于他心里的人选——
他沉冷的目光落向某处。
江夏皇方才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有点长了。
苏倾暖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云顼的怒意。
不止他,她也很生气。
江夏皇这是拿她当做赏赐,还是交易,亦或是诱饵?
既然要给她选驸马,为何又不问过她的意见?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为她好?
一时间,她对她的这位父皇,失望到了极点,且终于亲身领教了一番他的我行我素,刚愎自用。
甚至于,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不干脆趁着这次春狩,悄悄离开江夏,免得后面又生出诸多麻烦。
不过略作思索后,她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
毕竟,还有很多事,她还没来得及完成。
到时候,若他依旧不改主意,她再离开也不晚。
江夏皇说完,便宣布此次狩猎正式开始。
众皇亲国戚、勋贵官员、世家子弟纷纷上马,很快便轰轰烈烈的进了围场。
一些善于骑射的世家贵女,也有不少积极参与的。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松子山前,顿时少了一大半人。
“公主殿下要一起进去么?”
一道透着些许熟悉的声音,兀的自身后响起。
苏倾暖回身,便见上官娥脸上挂着温婉和气的笑容,正等着她的回答。
身后的侍女,已经牵了马在等候。
她刚要开口,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姐姐,紧接着,苏锦逸和苏文渊的身影,便出现在她视线里。
“姐姐,我们去打些猎物回来,晚上烤着吃。”
苏文渊扬了扬手上的强弓,兴致勃勃道。
原本他对狩猎就有些兴趣,如今因为姐姐,就更要参加了。
苏倾暖看了眼苏锦逸,意有所指的劝道,“里面可能有猛兽,你俩最好还是别进去了。”
渊儿功夫不高,而皇兄不宜动用内力,恐怕会吃亏。
毕竟他们都知道,一旦进了围场,就不仅仅是狩猎这么简单了。
上官娥淡笑插言,“公主不必担心,这围场里面,是没有猛兽的。”
“是么?”
苏倾暖目光移向她,别有意味的勾唇,“上官大小姐似乎很了解狩猎一事。”
“即便有什么难缠的猎物,臣女相信,有太子殿下在,都不是问题,所以公主不必太过担心。”
上官娥仿佛没听出她话中的试探,脸色是一如既往的和善。
这下,苏倾暖的眸色更深了。
她似乎很相信皇兄的能力。
还有,她说这些话,究竟是无意,还是别有用心?
苏锦逸笑了笑,温润的嗓音响起,“阿暖,诱饵不在,猎物是不会上钩的。”
他不进去,怎么方便对方开展“计划”?
“况且,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适当参与一下也不错。”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苏倾暖便也没再劝。
虽然有所顾虑,但他说的,并没有错。
苏文渊也笑着接口,“皇兄说的对,我可是一定要参加此次狩猎的。”
不管于公,还是于私。
说着,他忽然咦了一声,惊讶的看向苏倾暖身后的云顼。
顺着他的视线,苏锦逸也看了过去。
正巧云顼淡淡抬眸,两人极快的对视了一眼,便见苏锦逸不露痕迹的移开目光,侧头向苏文渊微笑询问,“怎么了?”
苏文渊淡淡摇头,“没什么,就是本来打算趁着在宫外,地方宽敞,和青墨切磋几下功夫,没想到姐姐竟然没带他来。”
停顿了一瞬,他又指了指云顼,状似随意问道,“对了,他叫什么来着,忽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如果他记得不错,跟着姐姐的御卫里面,是没有这一号人的。
所以,他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考虑到这里还有别的人在,他才有此含糊一问。
免得因为他的鲁莽,坏了姐姐的什么事。
苏锦逸勾唇。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可那自骨子里透出来的,独一无二清冷绝尘的气质,却是骗不了人的。
不是云顼是谁?
而让他欣慰的是,渊儿虽然没认出云顼来,却能够及时做出应变,没露出什么马脚。
果然不枉他这几个月的教导。
苏倾暖眉眼不自觉弯起,一脸骄傲的介绍,“他叫青九,是我新提拔起来的护卫,功夫并不比青墨差。”
虽然是假身份,但也不妨碍她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是吗?”
苏文渊顿时来了兴趣,几步走到他面前,本想拍拍他的肩膀,奈何他比自己高出不少,只得作罢。
为了气势上比过他,他傲娇的抬了抬下巴,“青九,改日我们比试比试如何?”
身份真假且不说,但他功夫比青墨都高,显然是个人物。
苏倾暖忍俊不禁。
虽然知道他是为了圆前面的话,才故意这么说,但此刻这副不服输的模样,还真有几分逼真。
云顼敛去脸上温和的神色,一板一眼回道,“瑞王殿下的话,属下不敢不从。”
自家人,指导他几招也不是不可。
“我不是以权压人。”
苏文渊连忙解释,“你若不愿,不比就是。”
听听,这话说的,好像他强迫他比似的。
云顼眸中笑意一闪而过,“瑞王殿下误会了,属下乐意至极。”
“好了,既然都要进去,”苏倾暖看了眼上官娥,翘了翘唇角,“那便一起吧!”
虽不知这上官娥忽然接近她是什么意思,但目前看来,她似乎也没什么恶意。
上官娥恭和有礼,“能同三位殿下同行,是臣女的荣幸。”
“哼!假惺惺!”
上官兴冷着脸,率先上了马,直接进了围场。
见状,苏倾暖饶有兴致的看向上官娥,却见她仿佛早已习以为常,脸色都不曾变过。
被自己的妹妹当众落了面子,却能如此淡定,要么是心胸宽广,要么就是城府极深。
果然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几人结伴进围场后不久,除了先行离去的上官兴,其他人也都各自散了开来,去寻找自己的猎物。
苏文渊刚开始还跟着苏倾暖,后来也兴致勃勃的追着一只麋鹿跑远了。
苏倾暖有些担心,正要跟上去,云顼开口劝道,“让他去吧,他长大了,总要学着自己独当一面。”
这松子山中不止有潜在的敌人,还有苏锦逸的安排,他带来的一些御卫也隐匿在各处,所以渊儿一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此时苏倾暖身边除了云顼,再无他人,故而两人说话便也随意了些,没有刻意掩饰。
“好吧!”
她叹了口气,“如今寒儿不知所踪,渊儿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他那点功夫,对上高手,恐怕连脱身都难。
“放心吧!”
云顼柔声宽慰,“他心里有数,不会乱来。”
据他观察,渊儿未必就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忽然看到前方林木间,出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锦衣玉带,身形修长,面色冷峻。
不是顾怿是谁?
苏倾暖暗道一声冤家路窄,刚要调转马头离开,顾怿的声音蓦然传了过来,“德庆公主这是在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