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高不矮,十分俊俏的大姑娘。正在学校一个偏院的井栏上打水,女服务员问:小娟,煮饭了?
早煮好了,就差煮菜了。叫小娟的姑娘侧头看见草根,不由一喜;老吵,怎么是你?
不可以吗!一看是杨小娟,草根整个人都感到轻松了。风趣地说:我就奇了怪了,一个城市大美女,怎么成山村打水工了?
看你说的,人家本来就是山村人嘛!杨小娟被逗得既有点羞又有点乐。看着两个人如此亲热,女服务员问: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我们同学两年呢!杨小娟说了,问草根:老实交待,来滩头干嘛!
你猜?
人家怎么猜得出?看见杨小娟只顾和草根说话,女服务员和司机就走几步进右侧的厨房了。杨小娟催草根道:别叫人家猜了,快说来滩头干嘛?
草根把在县城上错车的事一讲,杨小娟说:大状元,也会犯这种错误呀?草根说:什么大状元,就是个……
草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女服员伸头出来问:小娟,煮什么菜?杨小娟说:人家不是都放在案板边上了?
叔娘呢?
去种菜,等下应该回来了。女服务员缩头进灶房了,杨小娟对草根说:来给包我,到上屋去!草根问:不打水了?
先不打了,还有来用!杨小娟抢过草根的背包。带着就走进左边的上屋,进屋了把包挂墙上。跟着倒了一杯开水递给草根问;状元郎,得什么学校?
农业大学!
本省的,还是外省的?
白龙盘古!
听出是玩笑话,杨小娟用一种严肃的口吻说:别开玩笑了,告诉人家得哪的学校了?草根这才把填高志愿没被录取的事讲出来,杨小娟叹声气说:有点可惜了。
一个文文静静,秀秀气的中年妇女走进上屋。她就是杨小娟的母亲,滩头小学校长覃老师。看见帅气的草根,便问:来客人了?杨小娟说:是呀,我同学兰草根!
就是那个考了第一的同学?
对,就是他!
怪不着,妈回来时喜鹊老迎着叫,原来家里来贵客了!覃老师这样说,让草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杨小娟忙岔开问:妈,你到下屋了?
妈就是从下屋来叫你们去吃饭的。
走,吃饭去。听母亲这样说,杨小娟就对草根道。于是草根就跟母女到下屋吃饭了。
上屋和下屋中间隔着一个狭长的小地坪,上屋高大连着一个不了一个的窗口看上去像是教师宿舍。下屋矮小就两小间,里间煮吃外间摆桌吃饭。草根跟在后面走进外间,女服务员和司机早把饭菜端桌子上了。大家客气一番,这才入坐吃饭。
菜十分简单,就两三个菜。可席间的气氛却非常热烈。谈话间草根得知女服务员叫杨小青,是小娟大伯的女儿。司机是其丈夫,夫妻两都是县汽车站的职工。专走县城至滩头一线,中午从县城出发。到滩头住一夜,第二天早上八点钟返回县城,再来滩头住夜。
杨小青夫妇得知草根是妹妹的同学,这次高考又得个全县第一。十分地尊敬和热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边吃饭边谈话,很是融洽。
吃罢饭司机就拉草根到上屋喝茶了,杨小青问妹妹:你洗澡先,还是姐洗澡先?
姐先洗,人家有几句话和老妈子说。杨小青去洗澡了,小娟边和母亲收捡碗筷边说:妈,下个学期人家不想代课了。
为什么?覃老师惊讶地问,为了女儿免去上山下乡。她可是放着好好的县城不呆,自愿请调来滩头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女儿跟来做代课教师。问:不代课,要干什么?
又要教学,又看书复习高考,人家做不到。
这次高考成绩不理想没被录取,女儿怪没时间学习覃老师是知道的,问:那课由谁来代,过罢春节马上又开学了啵!
离了人家,地球就不转了?
怎么说话的,妈讲你听。弟弟还在上学,就妈妈那几十元工资可支持不了你去外面补习。
人家不去外面补习。
不去外面补习,谁辅导你?
我同学呀!在见到草根以前,杨小娟是打算回县城去补课的。在见到草根,特别是吃了一餐饭以后,她改主意了。说:妈,你还不知道吧。我这个同学可了不得了,很多高中教师都没他知识全面。不管是文史地还是数理化都是一流的,还在五七中学时经常代老师上课。那年修学校至盘龙的公路,一个不会测量,还是他带队测量监修起来的。毕业回乡经常有文章上报上杂志,还是县市报的通信员呢!
这样可以呀!
那当然了,不然的话,人家一恢复高考就能考个全县第一吗?听说成绩在全市都是排在前十名的,不是把志愿填高了,人家出完年就去读大学了。杨小娟大夸一阵草根,又举例说:同他一个大队有两个同学跟他一起复习,一个考取了市师范,另一个考取了市卫校。另外两个同学不跟他复习都没考上学校。
是吗?覃老师心里活动了,很快说:可是住一夜,人家就走了呢!
不能找一个理由把人留下吗?
什么理由?
人家不是说了,不代课了?
你的意思是把代课名额让给他?杨小娟点点头,覃老师说:让出来了,再要回来就难了啵?万一……
妈,没有万一!不等母亲说完话,杨小娟就打断了:有他辅导,女儿一定要考取学校。开弓没有回头箭。
基础那么差,就算有高人辅导,你能在一年半载考取学校呀?覃老师担忧地说,接着提醒道:人家那水平来年一定能考上大学的,他走了你又考不学校,谁来辅导你?
妈,就算他走了。代课名额不是还再吗,妈的校长,以妈在教育界的声誉和关系谁能抢不走这个代课名额的?
这倒也是!女儿说的话让覃老师心里暖烘烘的,话也非常说得在道理。一来县社覃老师都有很铁的关系,二来滩头比较僻远,外面的人不会来抢,里面的人没本事抢。草根考上大学走了,代课教师的空缺仍在那。要是女儿考不取学校还可以继续代课嘛,要是女儿真在草根的导下考取学校呢,那不是可以免去一生的担忧了吗?有机会为什么不搏一搏,要知道富贵都是险中求的呀!更何况这一点风险都没有,想到这覃老师问:人家一定会答应留下来吗?
一定会答应留下来的!杨小娟把嘴伸到母亲的耳边细细说着,最后说:妈能依女儿说的做,保管他能留下。
那就好,妈依你!停了一下覃老师又说了:你可要想好了,为了这个代课名额。妈可是好好的县城学校不呆,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啊!到时候学校考不了,代课名额也没了。要上山下乡,别怪妈不提醒。
真是那样,女儿认命绝对不怪妈。再讲代课教师怎么讲都是临时的,连民办教师都比不上。一旦有外面老师愿意来,或者取消也就代不成课了。有机会为什么不搏一搏,赌一把?
你说的有理,妈打算让你一搏。不然的话也就不支持你了,毕竟你的基础差嘛,不能不让妈担心呀!
妈不担心,考不上大专考中专。杨小娟搂起母亲说:女儿就拿县师定目标,就算我这个同学考上大学走了。人家考不上,来年再复习不是有他教下的基础了吗?来年考不取还有下一年嘛,女儿一定要考取学校去掉那个代字,像妈妈一样做个公办教师!
这时杨小青在外面喊:小娟,姐洗得澡了啵!杨小娟应道:知道了,马上就去洗澡!
女儿去洗澡了,覃老师把洗好的碗筷放碗柜里。锅挂起就到上屋来,她一方面要打探清楚草根是不是真有本事。另一方面她得配合女儿把草根留下来,这可是她和女儿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不得不慎之又慎。
司机见覃老师走进上屋,和草根说一声,就走出上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