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孺人送过来的方子?”景帝有些不可置信。
这周沈氏不管怎么厉害,她也就是一介妇人,而妇人大多数给人的印象是软弱的,虽然大景朝并不限制女子经商,可那群人只是极少数,像周沈氏这种既能造出耧车又能造出精盐的妇人,他也是第一次见。
“这事只有你一人知晓?”景帝背着手在大殿内走来走去。
“现在还有你!”赵景之难得调笑道。
景帝瞥他一眼,“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儿子此事瞒不住,最好能够广而告之,顺带把周孺人的官位晋一晋,我看周沈氏的大儿子也可以晋为县男,也好让那群贪官污吏知道,咱们不会一直放任不管,听之任之,总要给有些人松松筋骨。”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是该给朝堂换换血了。”
“有了精盐,我大景国国库空虚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随后从奏折中抽出一封信递给他道,“你来看看此信。”
赵景之打开信件看了眼,“中州杜家?有点耳熟,我记得丞相的娘家夫人就姓杜吧?”赵景之道。
“是啊,这中州杜家这几年借着丞相的威视可没少做伤天害理之事,既然王宁抓住了这条藤,务必要好好摸一摸,后面都有些什么牛鬼蛇神。”
“我记得丞相还曾想把他的女儿许配给我?还好老爹你以母后守孝三年推辞了,要不然真娶了那姓蒋的,我得膈应一辈子。”赵景之道。
“这件事一直拖着不是事,眼看三年期限快到,你的终身大事打算怎么办?你看上哪家小姐了?不妨直说,如今就你我父子二人,不要觉得丢脸。”
赵景之回想起那些高官之女,心里就犯恶心,他曾亲眼看见这群柔柔弱弱的女子刻薄起来的样子,看的他周深直冒冷汗,这样的人睡在他枕边,保不齐家哪天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没有喜欢的!”赵景之木着脸道。
“胡说八道什么?堂堂大景朝的太子殿下不娶妻说出去像个什么样子?你若是不娶妻,那我这皇位传到你这就断了吗?”
谁料赵景之木着脸继续道,“那就去宗祠过继一个。”
“逆子!”
气的赵政贤飞起一脚就朝他踢去。
“还敢躲?看老子今日不废了你,反正留着你也无用。”
他是真气啊,这孩子的性子和他娘一样执拗他就怕他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敢呐!
外面的奴才听见里面的怒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谁都怕被殃及。
“你要是敢不娶,老子明天就给你赐婚!”赵政贤气喘吁吁道。
“要我娶也行,那得是我自己喜欢的。”赵景之也累的不轻,他老子就是他老子,踹起他来可一点都不马虎。
“这件事我暂时不能答应你,但你放心哪日你真有了心悦之人,你爹我肯定帮你把她纳进门即使不是太子妃,也一定是个侧妃之位。”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也没有心悦之人。”赵景之避而不谈。
“行了,你先退下吧。”
一瞬间父子俩又恢复成了君臣关系。
“小福子。”景帝朝外喊了句。
站在门口的小福子赶紧推开门进去。
“陛下,奴才在。”
“去把魏玉林给朕叫来。”
小福子不敢耽搁马上命人去了太傅府通传,最短的时间也用了近一炷香(三十分钟),因为是急召魏玉林来的匆匆忙忙。
“给陛下请安。”
“陛下,您急诏下官来有何要事?”魏玉林道。
“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景帝把桌子上的精盐递给他道。
“这是?精盐?”
魏玉林看来看去觉得碗中之物非常像盐,可市面上并没有出现过颜色这么纯正的盐,用手沾了点放在嘴里砸吧一下,眼睛一下就亮了。
“如何?”景帝看着他吃惊的表情道。
“陛下,此盐吃起来并没有那种涩的感觉,可谓是上品。”
“你记得去年战圣国卖给咱们的盐售价几何吗?”景帝道。
“记得,那战国王子声称他们的盐乃是如今世面上最好的盐,微臣吃过那么几次,比起其他卖的盐确实要好很多,只有微涩。”
“就那样的盐都能卖2两银子一两,这还是我国派人去谈判后才达成的,战国每年只要售卖盐便能养活大半个国家。”
“陛下,臣相信此盐一出世定能独占鳌头。”
景帝怎么会想不到,盐是家家户户必备用品,有了盐他大景朝也不必再像那战国购买盐了,想想每年买盐的钱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如今这笔开销省了还可以用来赚钱,他突然觉得周孺人的品阶升的太慢了,如此利国利民也才七品,属实有些委屈她了。
“此事交给你去办,务必要给朕办妥了。”
“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魏玉林心里直打鼓,景帝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看来心底还是十分信任他的。
养心殿的的动静不小,就连在后宫的皇后也有所耳闻。
“皇后娘娘,刚才陛下召见了魏玉林。”一旁的刘嬷嬷道。
“走,有些日子没见陛下了,把厨房温的汤端上,咱们去看望陛下。”蒋络箐道。
刘嬷嬷也是个有眼色的,立马命人准备好轿帘朝着养心殿而去。
站在门口的小福子远远看见皇后的轿帘过来,心底直呼倒霉,这个时候皇后怎么过来了。
迎着笑脸走过去道,“皇后娘娘,您今儿个怎么来了?皇上说了现在任何人都不见。”
小福子左右为难,这位主也不好打发。
“大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皇后都敢拦,你是不想活了吗?”刘嬷嬷厉色道。
“皇上是说了不见外人,本宫怎么能算得上是外人呢?本宫可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算不上外人。”
小福子心里苦叫连天心里恨恨道,“我呸,还结发妻子?整个大景朝谁不知道皇上的结发妻子是太子殿下的生母,说好听点你就是个续弦的。”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肺腑一二罢了,无比怀念先皇后在世时的样子。
不顾小福子的劝阻蒋络箐抬脚就朝里去,小福子还想上前被刘嬷嬷一把抓住脖领扇了一巴掌,“大胆,皇后娘娘千金之躯岂是你这种腌臜之人能够触碰的?”
挨了一巴掌的小福子脸瞬间就肿起来了。
“皇后娘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了,皇上说了不见任何人。”
外面吵吵嚷嚷的,惹得景帝怒火直冲脑门。
“小福子,出什么事了?”
“回陛下,是皇后娘娘过来了。”
听见声音的蒋络箐一把推开拦在门前的小福子,推开门就进去了。
小福子见状赶紧跟了进去,“奴才该死,没拦住娘娘。”小福子赶紧磕头请罪。
“脸怎么了?”景帝瞅了一眼道。
“刚才奴才不小心撞门上了。”
他哪敢说是被打的,说出来皇后肯定不会放过他,只能自认倒霉,心底无比怀念他师傅,要是师傅在这,皇后压根都不敢靠近养心殿。
“你当朕是瞎的?这么大的一个巴掌印都看不见吗?谁打的!”
小福子赶紧磕头,不敢言语。
蒋络箐一见这样道,“陛下,这奴才太不是东西了,臣妾就想给您送个汤他还敢推三阻四的,臣妾一时没忍住就让刘嬷嬷动了手。”
“皇后,手伸的未免太长了,小福子就算是个奴才也是养心殿的奴才,什么时候朕身边的人,也要被外人惩罚了?”
随后眼神犀利的看向站在后边的刘嬷嬷,看的刘嬷嬷两腿发软。
“你刚刚说小福子是腌臜之人?那你是什么?什么时候朕的养心殿阿猫阿狗也能进了?”
“来人,拖出去,掌嘴五十!”
“皇上,你……”
蒋络箐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这景帝是连做戏都不愿意和她做了吗?这么明晃晃的打她身边的人,岂不是在下她的脸?
“皇上,刘嬷嬷是本宫的奶娘,怎么可能是阿猫阿狗,皇上若是气本宫打了小福子,那你打本宫好了,何必为难嬷嬷。”这话说完两眼饱含泪水,一动不动盯着景帝。
“你以为朕不敢打你?整天无所事事,你看看三皇子被你教的无法无天,你看看这些都是弹劾他的奏折。”
拿起桌上一堆奏折又朝着蒋络箐砸过去,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她,被劈头盖脸的砸了好几下,脸上瞬间就起了好几道红印子。
她都懵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出门没看黄历吗?
殿外想起刘嬷嬷的惨叫声,声声入耳听的她胆战心寒。
她突然意识到,这才是景帝的真面目,以往那些和颜悦色都是装给她看的。
“带上你的人滚出养心殿,回去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
一旁的宫女见状小心翼翼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蒋络箐就朝外走。
见人走远,跪在地上的小福子赶紧抬头道,“多谢皇上为奴才出头。”
景帝看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连你师傅三分皮毛都没学到,还不快滚下去擦药。”
小福子眼泪唰一下就掉了出来,心里感动不已,重重磕了个头才躬身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