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我听说,只有葬鬼的棺材,才会像这样浮水不沉。”
蹩脚的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打算掩饰。
但在场的其他两人根本没打算和他掰扯这些,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掰扯的过一个不要脸皮的人,尤其还是在张家族长的纵容下,门儿都没有。
受着吧。
小狼崽子心里好笑,却还是从善如流的将目光从邪门儿的小三爷身上挪向了面前的这些棺材。
“葬鬼?怎么个葬法?”
“明朝延续了元代的殉葬制度,并且在不知什么时候,民间也开始效仿,出现了另一种相似的安葬习俗。将陪葬的奴仆家眷按照风水方位将钉死在没有缝隙的铜棺里沉入墓周的地下河,殉葬者在痛苦的窒息中嘶吼挣扎无法逃脱,生生憋闷而极其惨烈的死去。”
吴邪虽然只是讲述,但脸色还是因为这些残忍的手段而显得有些郁结,无论怎么用时代的局限性和封建王权来为古人开脱,还是没法对这种泯灭人性的行径无动于衷。
“在这个过程中,人死前的最后一口气—【殃气】,和自身凝结的怨气在棺中无法得到解脱而经久不散,铜棺便会自主的浮出水面不再下沉,由此,风水阵成,保佑家族世代长盛不衰。”
当然,这是特殊的风水葬法,一般情况下入土的活埋和乱葬,所求不过死后也拥有生前的荣华和前簇后拥的侍奉,有的志向高远,想要在阴曹地府也将死对头杀的片甲不留,而有的,生怕在阴曹地府被仇人清算。
这些人中的翘楚,以秦始皇和汉武帝的例子最负有盛名。
只不过,始皇帝用的是人俑,而晚年的汉武帝,在记载中活殉了两万多人,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城镇。
可是倏然间,吴小佛爷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这里的一切都太过久远,涉及到那批传说中的人,以他们的手段和认知实在没必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
而一旁的黎蔟做文物修复的那些年见多了这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牛人,但没什么卵用,还是得乖乖被他挖,挖出来连骨头都得他去拼,当下冷哼一声出言嘲讽。
“葬鬼,连灵魂都被禁锢而疯魔,可不就是葬鬼么。长盛不衰——哼,口气不小,要是这些玩意儿真那么有用,这皇帝的位置还需要轮流坐吗?秦国早统一地球了。”
也省了他在汪家和解家补习班没日没夜的学什么英语法语,全世界都特么得讲陕西话。
吴邪也不自觉的摇头,风水之术是古人代代钻研总结的智慧结晶,风是指天地之气抚育万物生机和变化,而水,是大地的血脉,滋养万物孕育生命,
所谓风水简单点来说,就是人与自然和身处环境的调整和优化,绝不是这种有违天和毫无人性的残酷。
“虽然是钉死的出不来,但是小三爷,这些鬼,会不会也和那些尸体一样,更喜欢你一点?”
小狼崽子往水里走了两步,脸色竟然隐隐的有些兴奋,垂在身侧的五指在手枪上规律的律动,好像随时准备打爆其中一个看场邪门儿和鬼的热闹。
“不对,等等黎蔟,这些棺不对。”
吴邪盯着那些青铜棺瞳孔骤然一凝,他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以往的葬鬼棺,都会刻画钟馗吃鬼的图案用来镇压鬼气,就算因为背景时代暂且忽略这一点,可为什么,这些棺椁,会是开着的。”
他走近了两步站在离自己最近的棺边用手电筒照着一指,硬生生让小狼崽子气势一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些铜棺,都没有上钉。
也就是说,不管里头装的是什么玩意儿,只要它们想,就能掀开棺盖热烈欢迎他们的到来。
黎蔟的喉咙有些干涩,粽子没什么好怕的,他连死都不怕。
但,吴邪在这儿,问题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从前说他的邪门只是打趣编排,现在异化的小三爷,是这些东西眼里真正的唐僧肉,数量太多了,再怎么努力他和大张哥两个人也不可能全方位防得住。
想到这小狼崽子眼底戾气一炸,忍不住伸手薅着身旁人的胳膊往后退了一小步,这完全是担忧的潜意识反应。
“吴邪。”一直静默观察四周的闷油瓶倏而出了声,他似乎是犹嫌眼前的麻烦不够大似的,学着小三爷的样子指了指山壁四周几处的阴暗角落,
“看那儿。”
小三爷和黎蔟的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侧墙壁距离水面三十公分的山岩上,赫然耸立着两块深深凿入墙体的铜钉,
粗略一看,那钉子比成年人拳头还大,上面连结的粗大青铜锁链静静地垂落进水底。
这底下,还拴着其他东西,
是什么存在,比粽子还需要更加大张旗鼓谨慎的束缚。
场面有些安静,一时之间,竟然谁也没有出声。
事已至此也就意味着,他们想要走自己的路,就必须过这个宽阔阴森的棺材湖,
而这个湖里没有东西,没动静还好,可一旦暴动,就是再来三个张家人,也会生生被拖死在深不见底的水里,连走上平地的机会都不会有。
过了好一会儿,黎蔟放缓了声音拖长了音调,风轻云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草啊——”
吴邪叹了口气,真是说出了他的心声,但是——
“小孩子别说脏话。”抬手屈指,给了一个爆栗。
“没有第二条路,不走也得走,那老痒他们咋过的啊。”
“哎你手咋那么欠。”小狼崽子摸着额角皱眉,听了这话忍不住白眼一翻。
“老痒他们就是游过去爬过去坐着棺材划过去都行,反正不需要担心人家爬出来。”
黎蔟有那么一刹那,甚至怀疑这里的一切,都是给吴邪这个神经病专门留下的,就是为了折腾他个死去活来。
这也不是没有道理,谁能拒绝一只破防的吴小狗呢,反正他不能。
“那行,咱们也划过去。”然后随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充气泵和充气筏子。
黎蔟缓缓转头看他满脸的问号,他就随口一说,还真提供了个建设性意见是吗。
“反正没法回头,说那么多还不如两眼一闭就是干。”
黎七爷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大张哥,
张起灵和他对视一眼,一言不发明,却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手里的刀。
黎蔟忽然就想象出了张家族长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干呗,还能离咋的。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