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刚刚走掉的那人是谁?”
郡守显得焦急。
对于一众普通百姓来说,郡守也算得上是大人物了,大人物来到这个小小的包子铺,自是惊的一众人坐了起来。
“那姑娘是……”
店家试探性问道。
印象里,他只记得那位白衣姑娘给他一种气质温润,相貌应该不差的感觉。
“那人是神灼卫总掌司啊!”
郡守着急向李月白汇报对木家的处理结果,自是顾不得太多。
“啊!”
这倒是惊得包子铺里一众人目瞪口呆。
木家为何会倒台的事情一下就解释通了!
那传说中的人物,就和他们在同一家包子铺里吃过包子,并且还简单聊过几句。众人说不上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后知后觉才觉得不可思议。
……
离开云州北部的这处小镇子后,李月白继续向北而行。
她本意是想要带走血虎剑这幅画。可画中的剑已然诞生了灵智,并且向她传达出了一道意念。
此刻,画自李月白怀中飞出,画卷展开里面的剑飞了出来。
“你想留在这里?是觉得这么多年帮着木家为祸一方过意不去?也好……”李月白想了想,手中燧火燃起将血虎剑重祭炼煅烧一番后,将其作为杀剑剑阵的主剑之一留在了此处。
继续向北而行。
李月白走过云州,又向西青州方向而去。
在进入青州方向地界的时候。
一直隐匿在她影子里的一头白发,身着红衣李一月忽而现出了李月白身边。
“我不明白……你摆下这个剑阵对付天宫里那些家伙真的有用吗?”李一月开口问道。
“你怎么突然会问这个?”
李月白问道。
李一月性格暴虐、喜欢杀戮,也不分什么善恶,做事从来由着自己性子,她会问出这样的话多少令李月白有些意外。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做几件好事了!目前突然觉得做好事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李一月邪魅一笑。
似乎她嘴中的好事,真是一时兴起,待兴致消失,她便会觉得无聊了。
李月白摇了摇头表示你要做什么,随你的意就好,她还要布剑阵。
“行啊……那我可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神念叫我就行!”
李一月说罢,便消失在了原地。
李月白则是顺着青州的北部,一路南下布剑阵。
路过来阳县的时候,她若有所思停下了脚步。来阳县再往南便是苍流县,两个县城都属祈先郡管辖。
昔年……
她被明河给盯上的时候,为了解开和明河之间的因果,来到了来阳县无相寺,找那明慧和尚学了《大无畏因果经》,修出了神念。
早些年时……
她也只当这《大无畏因果经》和其他修行神念的法门没有什么区别。
但直至今日,她即便是修出了适合自己的功法《三生众妙法》,修为到了寻真的地界。也依旧觉得这《大无畏因果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之感。
关于这个神念修行之法,李月白也曾让莫问清看过。
莫问清夜觉得这看似不起眼的神念修行之法,甚是奇妙,算得上这世上神念修行之法最好的功法之一了。
现在想来……
李月白觉得这无相寺的明慧和尚绝对是大有来头的。很有可能也是过去某个历史中,为了逃避大劫活下来的大能。
以前来青州地界的时候。李月白也曾寻过无相寺。
但这座寺庙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连本地人都说没听说过这间寺庙。
时至今日,李月白再次踏足这处地方,向周围人一番打听后,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结果。
只是……当她放出神念寻找无相寺的时候,却有了不一样的结果。
就见无相寺虽然已然不在。但无相寺原来的地方却多了间小庙,里面有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和尚。
听本地人说……
庙宇是一年前建起的。一年之前,小和尚还不是和尚,只是个在田间放牛的放牛娃。
某次放牛娃放牛,来到了无相寺的遗址这里。纵然这里是无相寺的遗址,但也约莫是二十多年前这里又是一处乱葬岗。
时过境迁,即便此地已然没什么坟包,但还是没有人愿意在此地停留。
可不知怎么着……
某天放牛娃经过这里的时候,像是着了魔一样顿觉睡意大起,竟在此地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之后,放牛娃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本他是大字不识一个,说话都说不利索。
可突然他就变得出口成章、满腹经纶。
最终,他更是做出了一个在周围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举动,在此地修建一座小庙后,就在此削发为僧出了家。
这让身边的人,尤其是认识他的人觉得。他这绝对是鬼上身,着魔了。关于佛门,在九州地界上历来都有,但并不昌盛,其大多过着清贫的生活。
更多时候,这些佛门之人的修为也少有高深的。只是在神念方面,他们造诣不低。对此,莫问清曾经猜测,佛门说不得是曾经断过一层传承,才显得衰败的。
佛门的东西又都极其难学。想要入门,几乎就需要师父带。
而本地这个小和尚无师自通,自然就值得关注了。
眼下,李月白来到了这座小庙前面。
就见小小的和一间茅草屋差不多的房屋前,一对老农夫妇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儿来到了庙前。
其中老农夫妇中,一个皮肤晒着略黑的中年农妇对着庙内的小和尚苦口婆心道:“娃儿啊……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说变就变呢?听娘的话,这就和娘回家去!”
“喜娃哥!我们不是说好……还有成婚呢?你怎么救……”
少女说着哭了起来。
“娃儿!跟爹回去!我们农家的孩子自然就该有个农家孩子的样子!你看看你……你现在像话吗?你不和喜儿成婚,不生个娃出来!叫老汉我以后在村子里如何抬的起头?你回不回!不回,我打你了!”
中年庄稼汉子越说越激动,乃至于脸色都变得铁青。
可无论对面这几个人怎样说,对面的小和尚都不为所动,只是道了声佛号示意几人回去。
这惹的中年汉子拿起自己手上的锄头就要往小和尚肩膀上砸去。
“你疯了!这可是我们娃儿!”
中年农妇拦了下来。
这一拦,中年汉子的心跟着也软了。最终,这位半辈子老实本分,从来没在家人面前哭过的汉子嚎啕大哭了起来:“娃儿啊!算爹求你了!跟爹回去吧!”
可即便到这个份上,和尚还是不为所动,摆了摆手示意对面三人回去。
“哎。”
农妇无奈叹了口气,放下带好的食物离去了。
但也让李月白不能理解的是,待农妇一行人稍稍走远一些后,和尚又朝着他们的方向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这时,李月白才现身向这和尚走了过去。在和尚的身上,她总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所幸,李月白开门见山问道:“小师傅佛号可是明慧?”
小和尚眼神清澈,但却并不显稚嫩点了点头道:“应该算是吧。”
“我记得曾经这里有一座无相寺,那应该是约莫八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寺庙里还有很多苦字辈的和尚。”
李月白缓缓又道。
“那些人也是我。或者说他们是我的一部分。看起来我应该是和姑娘认识的……”明慧向着李月白点了点头。
他是明慧,但又是一个崭新的明慧。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继承了明慧的记忆,我应该就是明慧。只是……我也是田喜娃……”
说到后一句时,他若有所思古井无波的眼神有了动容。这个时候的他,似乎才不显得老沉,有了几分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我的看法是,大师既然也是田喜娃,就应该先行田喜娃该做的事情,最后再做明慧!”
李月白说道。
“为何这么说?”
“对我们修士来说,一甲子六十年算不上很长的时间。但对普通人来说却是他们的一辈子。既然大师纠结于田喜娃的身份,何不先用六十年做田喜娃。了却这一段因果后,再做回明慧呢?既是已发生在己身的事情,那便逃不掉避不开,不若顺势而为。”
李月白对明慧说道。
“逃不开避不开……便顺势而为。施主所言有道理啊!我佛门讲究避世转生之法,以为这大劫一次次夺下去。可时至今日,换来的却是我佛门凋零……”
明慧眼中有着一种悲凉。
“还问大师,佛门的来历是……”
李月白问了起来。
“时至今日也算不得什么!佛门的来历,早于大唐两个时代。”
明慧说道。
随后他说起了佛门的来历。早两个时代之前,佛门在那个时代诞生并大兴。
但与过去如何想着对抗天劫,甚至打到天井下世界的理念不同。佛门更讲一种避世之说。
这种避世就是如同几十年前的明慧一般,可以将自己的神念分出无数份,从而让修士的自己转变到普通人的身份。这里面每个普通人都可以是独立的个体
一场大劫,虽最是普通人死的最多,但也是普通人越容易能活下来。
待到大劫之后,诸多普通人的个体归一,便又可变为修士回归自我。
通过这种方式,佛门的大部分人度过了一次大劫。
但一味的避,世人大多都去遁入佛门选择避世。这就导致又一次大劫来临时,愿意站出来对抗大劫的修士极少。
自然而然的,又一个大劫之后佛门的传承几乎断绝。
“所以自大唐开始,我就要思虑佛门避世的理念真的对吗?佛门讲究无私,任何人愿意,自然都可以免费学佛门的东西。可大家都在逃避,谁又愿意去真正面对大劫呢?时至今日,贫僧不得不承认,我佛门该做改变了。”
明慧向着李月白说道。
似乎是长期以来,他处于临界点的两种矛盾观念,被李月白这么一点拨后想通想悟了。
顿了顿他道:“贫僧现在的修为大致也恢复到相当于施主虽划分境界的浩然镜,离那寻真也只差临门一脚。接下来,天宫之上的那些家伙作乱,到死贫僧会尽我所能帮施主出上一份力……”
“看来大师已然知道我身份了。”
“我和施主既是故人……自然知道施主的身份,再者如今这世间谁人不知道你李掌司的名号呢?”
“大师说笑了。”
李月白对着明慧说道。
明慧似是也真的想明白了什么,向着李月白行了一礼后,换下一身僧衣,重新穿上曾经农家少年的装束离开了小庙。
远处,重新成为了田喜娃的明慧已然追上了农妇夫妇。
李月白身边,李一月身影浮现出来看着远处的天喜娃身边喜极而泣农家夫妇撇撇嘴不解道:“他们哭什么……刚刚这和尚不回去他们哭,现在回去了……他们还哭个什么劲?”
“那小姑娘怎么也哭了?老子不理解!”
李月白笑了笑不言语。
对李一月来说,她当然不能理解一对父母孩子失而复得的心情……更不能理解对那小姑娘来说,爱人回心转意的喜悦心情。
“话说……你不是要去做好事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哪儿那么多的好事就能让我遇到。我还是做恶人吧!”
李一月对着李月白说道。
“那你以为真正的恶又是什么呢?”
“那我现在过去就把那对农家夫妇杀了!让那和尚难受死!”
“是吗?”
“所以说……你到底是谁?真正的李一月可说不出这样的话!”
李月白看向对面的李一月眼神带着冰冷。
李一月并没有真正的善恶观念,对她而言,只要让我不开心,你便是恶,你让我开心你便是善。总之,她做事就是只随自己心情。
但和尚明慧没有什么理由让李一月记恨惦记上。那么为何就要去杀明慧作为田喜娃的家人呢?
答案呼之欲出,对面的李一月是假的。
“嗯……等了你们许多天了。不得不承认,你们的手段的确有点厉害……”李月白看向面前的“李一月”语气冰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