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山吧。”
我跨过护栏，偏离了通往山顶的道路。
李癞子行动比较迟缓，在我的几次帮助下，他才翻过护栏。
“人不服老真是不行，去年我还能翻墙跳院的，今年明显大不如前了。”
听到李癞子这话，我随口说道：“人哪有不老的，你顶着大半头白发，身子骨已经算是不错了。”
就这样，我和李癞子朝着山中走去。
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夜里八点，而我们，也在山林中走了很久。
说实话，这次进山，我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原因很简单，上一次的深山之行给我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虽说这次不可能出现那诡异的丹青恶鬼，可我总是觉得，以我倒霉的运气，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只希望，此次出行，能够顺利一些吧。
我手拿镰刀，劈砍着拦路的杂草与枝条，除此之外，镰刀还能刻下一些记号，免得大仙无法寻路的时候，我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不得不说，深山的遭遇让我谨慎了不少，换做以往的我，肯定不会顾虑那么多。
我没有急于查探护身鬼的阴气，也没有刻意的去找寻两个不知是生是死的兄妹。
甚至是作为我此行目标的狼哭鬼，我都没有第一时间追查。
见我漫无目的的开路，李癞子不解的问了起来：“大儿子，我突然间反应过来一件事儿啊。”
“你说你跑了这么远的目的是为了捕捉狼哭鬼，可你为啥不在望山村的深山下手呢？”
“狼哭鬼的确罕见，但望山村被大山环抱，你为啥不从家门口下手呢？”
我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挥舞着镰刀。
小心翼翼开路的同时，我也做出了解释。
“家门口有太多眼睛盯着我，这两年我在深山中杀了不少黄皮子，只要我稍微有所动作，黄家便会察觉到我的意图。”
“除此之外，邪神的入局也是个麻烦，两方都将我看的很死，倒不如离他们远远地，也能落个清净。”
李癞子仔细想了想，点头说道：“也是这么个道理，但你敢保证，黄家的眼线不会在这里盯着你吗？”
“不会。”
我笑着说道：“其实吧，有狼哭鬼的地方，黄皮子并不常见，同样，黄皮子聚集的地方，也很少有狼哭鬼出没。”
听我这么说，李癞子陷入了迷茫当中，他完全理解不了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直陪伴在我和李癞子身旁的柳大壮做出了解释。
“狼哭鬼的确是鬼魂，但之所以说这种鬼魂特殊，是因为除了纯粹的阴气之外，狼哭鬼身上还有一些类似于大仙儿的精气。”
“五仙有五家，但除了胡黄白柳灰这正统五路出马之外，还存在着一些散家。”
“万物有灵，一草一木都有灵韵，更别说有血有肉的动物了。”
柳大壮耐心的讲解道：“有了灵智的野狼极为聪慧，虽说这些畜生改不了血性，但它们害人的本领的确是层出不穷。”
“狼哭鬼分为两种，第一种是野狼死后的魂魄幻化而成，这类魂魄喜欢吃食人类残留的阴气，厉害一点的也能做到攻击完整的鬼魂，随着狼魂的阴气积攒的越来越多，此类狼哭鬼也会越发的强大，但这种强大十分有限，充其量也就是厉害一些的凶鬼层次。”
“但第二种，比较难缠，这类狼哭鬼对应的野狼还活着，你可以理解为它也是大仙的一种。”
李癞子下意识的惊呼道：“大仙儿？狼仙儿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柳大壮继续说道：“胡黄白柳灰五家能成为五路大仙，凭什么其余山精地怪就不能被称之为大仙，只不过，这类有道行的动物被称之为野仙。”
“何苦此次追寻的狼哭鬼应该就是这种，此类狼哭鬼有些道行，它们不会追求阴德，但对于阴煞之气却情有独钟。”
“这类狼哭鬼擅长害人，害人之后，它们更是能利用被害之人的声音进行蛊惑，比如婴儿的啼哭，女人的求救，甚至是猫狗的叫声，它们都能轻易的模仿出来，从而引来其余的猎物。”
李癞子啧啧称奇的惊叹道：“好家伙，这成了精的东西还真是花样百出，我就说老一辈的人为什么总说在野外听到不对劲的声音，千万不能好奇查探，感情是这么回事儿。”
“这狼哭鬼的名字，起的倒是贴切。”
“只不过……”
李癞子不解的看着我，问道：“这和你的计划有啥关系吗？”
“当然有。”
我接过话茬，继续讲述起来。
“黑狐大仙跟我讲述过不少马家的趣事，其中有一件，便是关于这狼哭鬼的。”
“胡黄白柳灰的确是被我们这些出马弟子所熟知的正统五仙，但非正统的野仙，还真不是不堪一击。”
“就好比我们之前遇到过的凶猫，那玩意可是让五大家吃了不少亏呢。”
听我挑起话题，被勾起兴致的柳大壮也滔滔不绝起来。
“何苦说的没错，猫大仙十分憎恶五仙，每一家出现有灵韵的族人时，给孩子们上的第一课就是如何生存。”
“家里的长辈曾经说过，当初胡三太爷和黄三太奶订下五仙之时，其实猫大仙本应该位于五仙之列的。”
“至于猫家为何没有踏入五仙之列，原因很简单，就是这东西太过于凶煞残忍，猫大仙的狡诈不亚于黄家，它们的冷血，比咱们柳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衡量再三，太爷太奶觉得猫大仙并不适合给人看事儿，所以就没把猫家列入五仙其中。”
停顿片刻，柳大壮笑着说道：“我听说，当初这件事儿让猫家颇为不满，因为没能落入五家之列，猫家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给刚稳定根基的北方马家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更是死伤了不少大仙呢。”
“太爷太奶一生气，直接让灰家占据了最后一个名额，之所以灰头老鼠能成为五仙，绝大部分的原因是用来恶心猫大仙的。”
一路上都没有出现的灰沟子幻化出了身形。
只见这只硕大的灰头老鼠翻了个白眼，气嚷嚷的说道：“哪里来的小道消息，咱们灰家可是凭借本事上位的好吗？”
“一些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猫妖而已，咱灰家不跟它们一般见识罢了。”
“哟，你还挺硬气？”
我一边开路，一边打趣道：“灰家既然这么厉害，为啥定了条不给养猫人家看事儿的规矩？”
“灰大仙儿，给咱们解释解释呗。”
灰沟子面红耳赤的嘟囔道：“这，这……”
“肯定是因为害怕呗。”
柳大壮打趣一番，随之叹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灰家有明确的禁令之外，其余四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说另外四家没有明确的规定说不能给养猫人家看事儿，可事实上是，很多大仙儿都不愿意接触猫这种动物，尤其是玄猫和有道行的精怪，那玩意身上的煞气是真的让大仙难以接受，就好像本能的惧怕一样。”
我挥舞着镰刀，笑道：“猫是天生的狩猎者，其实我还挺喜欢小猫咪的，你们要是没意见的话，我也想弄一只养养……”
灰沟子瞬间炸了毛，咆哮道：“你要敢养猫，我第一个离家出走！”
“那狗呢？”
李癞子好奇的问道：“狗不是更有灵性，可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有狗成精的。”
柳大壮解释道：“狗这种动物，的确很有灵性，按理来说，它们的确更容易开启灵智。”
“而且，狗血能起到辟邪驱邪的作用，它们的犬吠和看门护院的作用，就能威慑一些寻常的鬼怪。”
“至于为何没有狗成精的事情发生，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狗子没有野心罢了，它们的眼睛里只有主人，主人的地位超脱了阴德，如此一来，它们也就没有了追寻的心思。”
“狗的一生很短，相互陪伴是狗子的快乐源泉，及时行乐，总比追寻虚无缥缈要好，人呢，到头来不也是如此嘛，只不过是大多数人想不清这个道理罢了。”
在柳大壮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气氛静谧了许久。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还是柳大壮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咱是不是聊跑题了？”
柳大壮笑了笑，开口道：“说一下狼哭鬼和黄皮子的恩恩怨怨吧。”
“早些年狼群居多的时候，狼哭鬼数量不少，而且盘踞一方。”
“好巧不巧的是，狼哭鬼的许多地头都和黄家交织在一起，黄皮子是什么德行，大家心里都有数。”
“那玩意心眼小的不如个针鼻儿，时间久了，这冲突也就来了，作为万年老二的黄皮子哪能受这委屈，就这样，黄家和有道行的狼哭鬼就打了起来。”
柳大壮心情愉悦的讲述道：“俗话说，狼子野心，当初狼群的生存环境好，狼魂数量也不在少数，黄皮子没少在狼魂身上吃亏，这个仇，也随着这场争斗越来越深。”
“如果说是一头狼遇见了一只黄皮子的话，黄皮子是绝对打不过野狼的，可不管怎么说，人黄家玩的是脑袋和道行，久而久之，狼群落入下风，狼魂的数量也越来越少。”
“以至于如今为止，有黄大仙的地方很少有狼哭鬼出没，而狼哭鬼占据的地带，黄皮子也不会轻易靠近，依我看，小何苦来这狼山，恐怕是要在这件事上做做文章。”
柳大壮很是聪明的试探道：“没猜错的话，丹青恶鬼的那张画卷，和狼哭鬼有所牵连吧。”
我点了点头，承认了柳大壮的猜想。
不过，柳大壮只猜对了一半，除了丹青恶鬼画卷上的内容之外，我还有一项其余的计划。
就在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一阵微弱的呼救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我立刻驻足，将手电筒的光束打向了声音的来源。
呼救声还在持续，那有气无力的男人残喘着呼喊道：“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