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一回事,被点出来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县令脸色岂能好看。
不说他,宗祠里的族老们也都因为顾若娇的一句话而变得战战兢兢起来,生怕县令会动怒。
唯有顾若娇似乎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
见所有人都僵硬住,很是无辜地补了一句:“好在乡亲父老们可都聪明人,又不是耳目闭塞的,自是懂得自己判断的,您说对吧五叔公?”
五叔公只想让她闭嘴!
却又不得不应和:“当然当然,县令大人断案英明公正无私,整个杨柳镇是最清楚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没错没错,多亏有大人在,我们杨柳镇才能如此繁盛啊。”
这才哄得县令面色好转了一些。
然后正了正脸色,摆着官架子:“虽说过继一事是你们顾家的事,但既然你们请了本官来,那本官便厚着脸皮,给你们当个见证了。”
五叔公:“不敢不敢,草民等是知晓大人最是公平公正,这才斗胆请了大人您来的。大人愿意驾临,是我顾氏一族逢毕生辉了。”
将自身以及顾家的姿态都放得极低,全无半点文人风骨。
谁都没想到这五叔公在族里摆着大族老的架子,可在县令面前却跟个阴阳人(指太监)一般点头哈腰,全然将顾家的颜面都踩在了地上。
不说顾若娇,其他族老见状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瞧这五叔公平日里总说自己在县令面前怎么怎么的说得上话,却原来是这么一副狗腿子做派。
想他们顾家在扬州城也是叫得上名字的,祖上更是出过好几个秀才和举人的,再怎么落魄,见了县令也不至于这般低声下气。
几位族老顿觉脸上无光得很,却又碍于县令还在不好说什么。
“好了,赶紧开始吧,是还要继续唱票呢?还是想个别的法子?”七叔公恼了五叔公,语气就有些冲。
九叔公摸了摸胡子:“这几个孩子各有各的优缺点,但要说才学的话,玙哥儿更胜一筹。”
二叔公:“我家琏哥儿也不差,虽说才学差了点,但人却是聪明机灵的。我们顾家到底是商贾之家,行商要紧的是机灵和眼光长远,才学反倒是次要的。”
几个叔公霎时便又是你一言我一句的,几乎是把早先的场面重新复制了一遍。
顾若娇都听困了。
五叔公倒是聪明,等到他们争得脸红耳赤,才拉过玚哥儿,当着县令的面咬文嚼字地夸了一通。
县令听得直抚胡子点头:“倒是个好孩子,本官看也是适合的。”
五叔公笑容得意。
其余几个叔伯全气得涨红了脸,觉得五叔公忒不要脸了。
八叔公忍不住看向顾若娇。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惜了,顾若娇是没有办法的。
她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尚且连进宗祠的资格都没有,哪有说话的份儿。
所以她摇着扇,一副她就真的只是跟着来瞧瞧的模样。
八叔公见她沉默,不由得急了:“若姐儿,你方才不是说就要玙哥儿给你当弟弟的吗?!不管是论才学还是秉性,玙哥儿都是顶顶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