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能够在瘟疫横行江北之时,逆流北上,去救济斯民的大医。
慈悲心肠,让吴有性无法开口说出索要俘虏的事情。
“无妨!”
朱由检笑了起来:
“算算时间,年后返回虾夷的郑鸿逵,也该回来了。
只要他回来,自然少不了你的药人!”
朱由检眯着眼睛。
新年之后,他给郑鸿逵了一个新命令。
让他运回倭国人,不管男女,都要!
男人,自然是给吴有性用来研究如何防范全球人口大爆炸,给地球造成负担过重的预防办法。
这女人么……
剖腹产这个造福人类的大好事,自是需要有人为科学献身的。
毕竟,科学无国界么!
他们不是一直都这么说给我们听的吗?
至于倭奴国是不是人——
那叫人吗?
那都不是人!
谁说了倭奴国是人,那他自己首先就不是人!
吴有性叹息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朱由检眯着眼睛:
“你的这两个团队,定名为复仇一三七!”
“复仇?”
“一三七?”
吴有性茫然。
朱由检摆摆手,直接让他去了。
看着吴有性百思不得其解的离开,朱由检捏紧了拳头。
复仇一三七……
没错!
就是复仇!
复我每一个华夏人心中之仇!
谁的心中没仇,谁就是畜生!
……
吴有性走到花园门口,正好遇上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走了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
刘迁正待避让,吴有性已经冲他微微点头,侧身让在了一边。
刘迁抱拳感谢,走进了花园。
两人错身的一刹那,刘迁却在琢磨,这个身穿道袍的老人,究竟是谁?
将疑惑压在心底,刘迁被王廉引到了凉亭内。
“臣大明义从诸营指挥使刘迁,拜见陛下!”
“坐!”
朱由检指了指凳子。
他看了一眼王廉,王廉急忙上前收走了先前的两杯茶水。
不多时,又重新端来一杯,放在了刘迁面前。
“谢陛下赐茶!”
刘迁再次道谢。
朱由检摆摆手,开口询问道:
“将军狩猎北疆半载,可有所得?”
身为大明军户,世代都是中层将领出身的刘迁,自然知道皇帝不是在问他——这一战的战果有多大。
皇帝用了狩猎。
这指的就是北疆了!
他想了想措辞,开口道:
“陛下,臣在察罕河套这半年来的观察,发现蒙古漠南、漠北两部加起来,此时的丁口数量,当在三百万丁左右。”
朱由检点头:“也就是说,所有蒙古部落全部算上,差不多接近两千万人。”
“若是连西北漠西蒙古那部分也算上,纵然没有,也不远了!”
谢迁认可了朱由检的算法。
朱由检嗤笑。
这蒙古,真是……
你跟着人家干嘛呢?
人家吃香喝辣,你出家当喇嘛!
管你兄弟七个、八个,还是三两个,能够留在世俗娶妻生子的,只能是一个!
其他人,全都去当喇嘛吧!
啥?
有了天灾,你家里的兄弟死了,你要回家娶妻生子,延续家族?
延续个屁!
一入喇嘛深似海,继续当你的和尚念你的经吧!
我建州和你长生天家的汉子,咱们都是一家人。
你看我建州朝廷多贴心啊,免费帮你盖了这么多喇嘛庙。
至于天灾之下,户数减少……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三百万丁口,特么小两千万人呢!
硬生生被人家干到了只剩下——
区区不到五十万了!
(冯玉祥:“清初蒙古1200万人,民初蒙古不足50万人”。清朝时有北投的蒙古部落,冯将军并未计算在内。)
而人家自己——从不到27万人,变成一百多万,硬是翻了四倍!
朱由检摇头苦笑。
说来悲哀,人家玩的那一套,可从未消失。
只不过换了对象罢了……
百万变千万,暴增十倍。
那一个……
只能勉强翻了一番,从94%的占比——
暴增至91.11%……
再继续暴增下去,都变熊猫了。
……
刘迁不明白朱由检在笑什么,只觉得皇帝笑的有些无奈……
他坐在椅子上,抱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水。
不敢开口,生怕触碰了霉头。
朱由检静坐许久,兴趣忽然就没了。
“罢了,你下去歇息吧。”
他挥手让刘迁离开。
刘迁起身告退,正要走出花园,忽然听到皇帝再次开了口:
“你去宣府,领了新式装备,义从各营的装备,该补充了。”
“臣遵旨!”
刘迁弯腰,转身离去。
……
宣府。
昔日的边镇,已经成了大车的海洋。
一行行车队,在车夫的驱赶下,将汉都、龙州生产的各种军备,运送到了宣府。
一棵顶了三个老鸹窝,枝繁叶茂的白杨树下。
李树根穿着短衣小褂,两只胳膊赤着,腿上只套了一件不及膝盖处的犊鼻裤。
也就是汗衫和大裤衩子。
与后世理解的农人也要衣衫整齐不一样,明代的衣衫,并不比唐朝保守到哪里去。
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子下地干活,可是民间最常见的风景。
女性穿着露出大半个胳膊的短袖,都不少见。
甚至,还有女性,出门干活的时候,会穿了那种没有袖子,袖口露出大半肋部的无袖呢!
这玩意,可以简单理解为现代的大背心。
虽然理教大兴之后,贵人们讲究衣不漏体。
但是,对底层百姓来说,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大夏天的,实在太热了!
李树根已经发了家,单单大车,都已经置办了十几辆。
短短十来个月时间,他已经积攒下了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财富。
但是,昨日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的一幕幕,还记忆犹新的出现在睡梦里。
荣升为“树根车马行”小老爷的李树根,全然没有财源广进的觉悟。
他不但亲自赶车送货,甚至,就连穿着也和以前一样。
短衣小打,看起来就像个小厮。
不同的是——昔日这个脸有菜色的流民,今日已经红光满面。
不同的是——往日做一件衣服,都是图着耐用去的。
哪怕是夏季的短(shu)打汗衫,也要挑了厚实的布料。
(准确的说,短打是清末才出现的词汇,之前称之为短褐。短:读shu音。意为短款的便服。)
而现今,李树根也奢侈了起来,夏季的衣服,买上了透亮的薄布。
用他的原话,那就是——贵一点、不耐穿一点,总好过捂出病来,吃了药省钱吧!
活计阿大,去交货去了。
阿大就是那个躲在秦岭山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可怜人。
李树根收留了他。
阿大语言上的毛病,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却已经只是口吃了。
正常的交流,已经无碍。
这孩子上手极快,短短数月,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