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花姐交代了。
红官和连古一起进入小黑屋。
说是小黑屋,实际陈设就和普通房间没什么差别,花姐在这里受到了特殊待遇,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行动受限,脖子和手脚佩戴着感应器,只要走出房门一步,就会自爆。
这是冯陈警告她的话,并给她看了实验:一个塞入感应器的枕头被抛出窗外一瞬就被炸个粉碎,棉絮满天飞。
花姐只好老实待在房间里,失了往日的阴狠与傲慢,除了养伤,就是观看杀手前来刺杀她的视频,这是她唯一的娱乐消遣,也就是在这样的“消遣”中,她的信念再次被动摇了,在禁锢一周后才松了口。
“我只能告诉你老首在海外的老巢,其他的你们自己去求证。”花姐直切主题,坚定的目光从连古身上过渡到红官身上,“我总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她以为红官应该能够共情,谁知红官一脸严肃道破她的困境,“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有退路吗?你出卖了万家,他们绝不可能会留你活路,早在游戏岛的时候,你就该醒悟了。在这里固然安全,但这安全也是有条件的。”
“你的后路只会是北城那笔账。”连古目光透出寒意,花姐视线与之相对片刻,心里就犯了怵,“留着你不是因为你不用死,而是还有一点价值,最好拎清现实,不要自己找死。”
在红官身边,连古说话的语气都收敛了许多,平静得近乎冷漠,隐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与狠厉,是对任何阻碍的零容忍,这股无形的压力,似乎让花姐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连古的目光掠过花姐,不带任何温度的审视。
“在我们离开这个房间时,你的选择就是你的结局。”
连古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却如同宣判了某种不可逆转的命运,即使是在最平和的时刻,也让对方感受到赤裸裸的威胁。
简而言之,花姐的命运只在她一念之间。
她在连古的目光逼迫下,流露出眼底的惧色,她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境况来看,再多挣扎不过是徒劳的,但如果和盘托出,便极有可能即刻毙命。
红官看出了她的顾虑,转头看了眼连古,在他眼中得到了默许,于是转头看向花姐,不急不躁地说:
“花姐,你掂量一下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你掌握的信息重要,要知道连家特卫要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不是技术的问题,对于迟早会了解的真相,你说我们会在意是否从你口中得到吗?”
红官的话不带半点激昂或夸张,内心的沉稳与自信从三言两语中显露出来。
花姐琢磨了下,盯着红官,看不清那漆黑眸中深藏的情绪,只有零星的光在晃动。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花姐不信任何人,她只相信自己。这是连古对红官说的话,就算是被连家所救,她也不可能转移站队。
“当然没有这个必要,可连先生答应过我,会把你交给我处置,在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你之前,只能先留你一命,但我也不能就这么白养着你,这样我怎么报答连先生对我的信任呢?”
红官依旧不紧不慢,每一个字从他嘴里缓缓流出,在连古听来都像掷地有声的珠玑,清脆悦耳。
花姐早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虽然不情愿被迫成为他们之间深化感情的筹码,但这样的说法可信度要更强一些。
红官言外之意,花姐口中的信息只是他用来回馈连古信任的“礼物”,而连古并不在意有没有这份礼物,但如果这份礼物使得红官不开心了,连古就一定会毁了。
相比之下,红官会比连古更好说话,也没有鼹鼠赶尽杀绝的手段……
一番考量后,花姐终于松了紧绷的脊背,在两人即将转身离开房间时,叫住了他们,“等等,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老首在什么地方?”
破鼓万人捶。碍于身上的感应器,也碍于鼹鼠说一不二的做派,花姐是惜命的,是所谓识时务的俊杰。
红官淡淡地回应:“你在这个地方这么长时间,老首应该早就知道了,你觉得他会乖乖等着别人上门要他的命?”
言下之意,老首所在之处这一信息已经不算重要,除非花姐拿出更有利的信息,才能给自己争取活着的机会。
花姐抿着唇稍作思索,眸中迟疑的神色很快被坚定替代,痛快松口,“真正的老首是不怕别人找上门的。”
红官和连古对视一眼,意思是说,现在这个老首就是当年那个叱咤毒界的大佬,但花姐提到了“真正的”,意味着老首的确存在着真假身份。
花姐随后补充,“如果你们怀疑老首的身份,去一趟就知道真假了。”
“你怀疑过老首的身份?”连古微微眯起了双眼,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
花姐叹了口气,后背靠回床头板,“十年前,我也还是个小女孩,能知道什么……”
她忽地嗤笑一声,竟对着他们解开了衬衫纽扣。
红官和连古的神色同时一敛,目光随着花姐的动作移动,直至看到她将衬衫扣子解开两个,往左肩一扯,露出的大片雪白中竟布满了十几个圆形的浅色疙瘩,密密麻麻组成了一条蜷曲的花蛇图案。
几乎一瞬之间,两人再次对视就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老首的杰作,真正的老首的杰作。
花姐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跟过老首,还被对方用烟头纹身,所以她清楚知道真正的老首是什么样的。
以老首那样的人物,即使坐过牢,也难改本性,食色方面的癖性是难改的,这点花姐清楚,所以才对现在的老首起疑。
“狗改不了吃屎,老首身边的床伴很多,女下属也很多,但我知道他每次兴趣来的时候都是什么德性,但凡被他纹过身的女人都知道,可惜能活下来的人屈指可数,这几年来他突然变得清心寡欲了,这一点都不像他,而且他竟然也吸上了毒……”
花姐眼中带泪,自嘲似地苦笑着,“一个老毒枭,他妈的他竟然也染上了毒瘾?!”
这话一出,俩人心头一震,几乎断定现在老首的身份真假了。
红官皱着眉问:“这个老首是假的,那真的老首呢?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