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性和理智一番博弈,最终不信邪占了上风。
连古偏不信这个邪,不信他赌上生死得到的却是被束缚蹂躏的命运。
十赌九输,也还有一次如愿。
手机再次震动,出神的连古被拉回思绪。
“追是追到了,不过进了北港码头,那边可不归我管了。”
电话那头是一把粗犷沧桑的声音,听起来极具辨识度,可冯陈没什么印象。
“谢了。”连古言简意赅,语气没什么热度,甚至说得上凉薄。
他的热络向来只对一个人。
连古一挂电话,冯陈忙问:“谁啊?”
“是老鹰。说老鹰你可能不知道,但‘通天眼’你应该听说过。”
“通天眼?!”冯陈一声惊叫,险些踩了急刹。
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地头蛇,黑帮猖獗那些年是出了名的“拦路虎”,联合军政严扫灰色地带时藏了起来,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让道上的人一度以为被一锅端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听到这样的名号。
但让冯陈震惊的是,那目中无人的通天眼,盘踞一方自称为王,天地老爷谁都不服,怎么在自家老大跟前是这样服服帖帖的?
“通天眼连老首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
通天眼势力不算大,但胜在门儿清,是“潜逃专家”,眼线遍布公路沿线,只要踏入他的地盘,没几分钟就被盯上,黑白道都想笼络,老首也不例外。
那年老首团伙被围剿时,还曾联系过通天眼,企图借其力逃脱联合军政的追击,谁知通天眼爱搭不理,不单袖手旁观还落井下石,甚至故意透露信息让警方追踪。
道上没几个摸得清通天眼的脾性,能入他眼的少之又少,更别说合作。
所以,自家老大这是使了什么神力?
围剿老首之后,通天眼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道上只剩其名,不见其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一出现就为连古做事。
连古没解释,再次叮嘱冯陈加快速度,恨不得亲自上阵。
“最快了。”冯陈嘀咕了声,在车神面前飙车,虽然不是第一次,却总有考生被考官监督的感觉,手心都冒汗了,视线和周边的车一样变得模糊。
“北港码头的消息汇报下。”连古动作不停,接入空气导管耳机,联系北港码头暗哨。
冯陈竖起耳朵听,只听到连古报了三个字:“集装箱。”
北港码头是四城首个集装箱集散港口,每年的集货量在2000万箱以上,承接的是境内外地区的集装箱运输,属于巨无霸级别的存在。
北港码头开通了上百条航线串联海外200多个港口,如果黑蜂真要逃出海,要追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北城不是连家的地盘,北港码头东家甚至还和解家有合作。
今年解家收购南湾旧码头的计划落空后,就将目光投向了北港码头,最终耗资8个亿收购北航物流巨头博洋运输20%的股份。
博洋运输是一家老品牌船公司,在为境内外提供集装箱接驳服务方面,拥有超过20年的丰富经验,解家要拓展船舶维修和海洋工程这两块的业务,找博洋运输合作,无疑是个捷径。
当初外界传闻解家要花1.3亿盘下南湾旧码头,结果被万家以两个亿截胡,实在是太过胡扯,所谓的知情人士透露,其实也只是故意放出的说辞,这种价位换在十几年前还说得过去,如今翻百倍不止。
之所以要向外贬低南湾旧码头的价值,无非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惦记,万家是这样,解家更是这样,肥肉哪能拱手让人?外人只会认为解家无心这种便宜地。
谁知万家接手后,立马引进多个项目,更是大刀阔斧般地扩展出了十几条航线,看得人分外眼红。
看似无争的万家,其实早为盘下南湾旧码头做足了准备。
而解家拿不下南湾旧码头,不是资金不够雄厚,而是底盘不够硬,虽然根基就在南城,但对上万家,硬骨头也不能生啃,只能调转目标,转向北港码头寻找合作对象。
万家低调是低调,实力却不能小觑,这一切连古都心知肚明。
四五小时的车程,硬是被冯陈缩短了一倍,追到北港码头时,车冒烟了。
接应的北城特卫还要十分钟后到场。
好在目标一入港就被暗哨锁定了,但对方似乎早有安排,一下冒出了四五辆相同的车混淆视线,在大批集装箱装船卸船时,混进了堆场。
脱离了追踪视线,黑蜂将志得意满挂在脸上,反观身旁的红官,即使双手被捆绑在后排把手上,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还在颠簸的车里昏昏欲睡。
准确来说是一出了南城,他整个人就明显放松了下来。
“你是觉得灾星一定会追上来?”黑蜂一声嗤笑,很是不以为然。
红官瞥了眼外头飞掠而过的集装箱,满不在意地轻哼了声:“我是怎么觉得的,对你有影响?”
黑蜂包扎着手腕伤口的动作一顿,轻轻一笑:“当然,会影响到我的心情。”
红官扫过来一眼,意味不明地定住目光,即使再怎么讨厌这个人,还是不得不佩服他的抗击能力和治愈能力。
常人被挑断了手筋,至少失去了活动能力,黑蜂还能给自己包扎伤口,似乎嗷那两声,只是以弱示敌来迷惑他而已。
”想不到基因编辑还能复制一个人的治愈能力。”
红官这声呢喃实实在在被黑蜂听了去,似乎踩中了他的硬伤,让他勃然变色:”你说什么?!”
那暗沉的双眸透出的几分恨意,冷峭且锐利,就像被人过分逼近的毒蛇,发出了攻击前的警示信号。
红官瞧着他那绷紧的脸庞,目光不闪不避:“你和他一样,自我修复能力都很强,这就是基因编辑的结果?”
轻蔑的语气让黑蜂很不爽。
黑蜂眉头一拧,突然就欺身过来,呼吸带着沉重的怒气:“我和他不一样!”
手腕因绷紧用力而渗出了大片血,可他像失了痛觉般,没有丝毫动容,却压不住上涌的怒火,连语气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哦,是吗?”红官冷冷一哂。
”你和他确实不一样,无论怎么模仿,始终不如他。”
后边补充的这句话,让黑蜂顿起杀心。
砰的一声,额头传来一阵钝痛,红官的脑袋被摁在车窗上狠狠地砸了下。
“你这是在找死!”
猛烈一声响,让前面主副驾上的两个壮胆偷瞥了眼后视镜,不敢作声。
红官眨了眨眼,刚才那一下猛了点,有点反应不过来,脑袋刺痛晕沉,随即感到一股湿腻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要杀我最好趁早。”红官并无惧意,嘴角一拉,再次火上浇油。
看对方咬牙切齿,似乎很有趣。
“别将我!你是觉得我会像他一样被你牢牢牵制住?”
黑蜂揪着红官的头发逐渐用力,心间火气蹿腾,盯着他那张冷傲的脸片刻,猝然弯起嘴角,粗暴地掰正他的头,对着那浅色双唇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