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可以.....他们,他们都还是孩子啊...”
深夜,村子中的唯一亮着光的房间中,传来某人纠结的言语。
“为什么要做那些,明明...明明可以不做。”
指甲抓挠的声音不曾停下过。
“这不是害他们,这是对的。”
她辩解着,却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感染者需要个地方居住,需要进一步活动的资金,这样可以解决掉。”
抓挠声音发生的频率加快了。
“可他们,与他们无关了。”
“他们享受着父母带来的地位和权利,又怎么能说得上无关?”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
滴答,滴答。
时钟的声音和某种液体滴落的声音同步。
“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手上的动作不曾停过,在胳膊上留下道道血印。
大口喘着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戛然而止,手上的动作也同时停下。
“我们需要这么做,我们会将他们解救出来。”
“无论他们需不需要.....”
“对,无论他们需不需要。”
左眼中的十字伤痕隐隐约约发出金色的亮光。
“都是他们自找的,对,自找的。”
室内迎来了片刻宁静,随后又被细碎的声音填充。
“我这样....还算得上正确吗?”
“我这样,和最开始的时候,是否一样呢?”
“变了,都变了,我还配坐在这里吗,让他们为我送死吗?”
火光闪烁,灯油即将用尽。
“够了,这是我必须的,就由我来做这些吧,不需要让别人再来了。”
“是我应得的,应得....的....”
将带有血迹的指甲从自己的皮肉中抽出,伤口已经开始快速复原。
“还是....让它们开始吧。”
站起身来,德拉克看着风雪中的村庄。
“我们快活不下去了。”
“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每个人都想活下去。”
“为了自己?为了大部分人吗?”
“不,谁也不是。”
她吹灭了灯火,身边不断环绕着的幽光却充当了光源。
“只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
“为了不再经历悲伤与痛苦。”
她伸出手,幽光落在她手中,随后唯一的光源消失。
“我甘愿如此,也乐意如此。”
“你们看到了吗.....”
“还是根本不乐意去看呢?”
抬起手腕,借着月光,那里的皮肤光洁无暇。
“塔露拉,哦,塔露拉啊,你可真傻,无论你在这里说些什么,明天的事情都无法改变了。”
她摇头,将手放下,对着自己说着。
“难道再成为公爵的女儿之后,还要变成一个犹犹豫豫,为了外人可以让兄弟们冻死在严冬中的人吗?”
“我不会认同的。”
“绝对不。”
气息不断膨胀,最后又不断萎靡。
她在纠结,而这种纠结也体现在了她的外表上。
最终,她作出了决定。
“我们必须活过这个冬天。”
拿起了桌面上漆黑的大剑,打开房门,外面守门的两位感染者近乎是狂热的向她鞠躬致意。
“开始吧,我的同胞们。”
声音果断,不在含有一点犹豫。
火光逐渐亮起,无数火把照亮了这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村子。
他们什么都不会说,因为他们相信着这位伟大的领袖。
她也什么都不会说,因为她早已决定将这一切埋在心底。
独自承受......
不,并非独自。
她的家人们,那些烈士们,始终站在她身后。
推动着,鼓动着,早已麻木不堪的她不断前行。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又怎么会有后悔可言?
她的眼睛中闪过一缕清晰的光芒,但转瞬间又沉入夜色里。
没人知道那一天夜里她究竟想了些什么。
血迹没有保留,伤口也早已长好。
那对话没人听到。
没人能对‘整合’那行动前整整三十分钟的静默作出解释。
哪怕是当事人本身。
但之后发生的事情,无人不知。
............
“哈~~切~~,嗯~,嗯?他们人呢?”
刚刚起床的佛里姬娅推开门,却只看到几乎说得上一片狼藉,大营都被拆了一半的驻地。
“医生?您没走啊。”
路过的几位负责后勤的人看到了她,向她道着早安。
“啊~,哦,我想起来了,塔露拉她昨天还问我要不要去切城来着,我说我把伤员都打理好就去,没想到他们居然行动的这么快。”
她挠了挠因为睡觉被压住而翘起的头发,看上去不怎么好意思的说着。
负责后勤的那些人也赔笑了几声,随后又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确实,现在他们很忙,不是人人都像这位姑奶奶一样闲的没事干的。
这位广告牌加奶妈可是被好好供着的。
而且大部分人在被广告吸引来,被佛里姬娅亲手治疗了一次之后,也学会了要好好保护自己。
有些时候,活着可比死了痛多了。
打着哈切的无良庸医走进医务室,看看哪个倒霉蛋伤员需要换绷带,换吊瓶。
身后的法杖因为觉得碍事被去掉了一部分,此时正被当做手杖一样使用着。
在整合运动的生活,就像是漫长的假期一样。
不断的腐蚀着她。
虽说她平时的工作也不多就是了。
也就是时不时砍十几个人,时不时去屠个城而已。
困意没有削减,摇头晃脑的将大家中午的粥熬好,期间有好几次差点因为睡着而掉进锅里。
自家女儿估计是跟着那群人一起去切城了指望不上,那个货不知道为啥成年的比自己都早.....
对,这就是她最难接受的一点。
邪魔之王.犹大,按照邪魔的年龄来看,她还远远没到成年的地步。
照常理来说,德丽莎的那个体型,才是她这个年纪的邪魔所对应的。
尽管王冠源源不断带来的力量让她几乎忽略了这一点。
但是那天自家崽子说吃东西已经不能填充她的饥渴了。
那时候,犹大稍微看了一下......
好家伙,这玩意成年了。
关于未成年的母亲养了一只成年的女儿这件事.....
不过给切利妮娜喂血的感觉是真的好~
对于邪魔来说,食物是血肉和种种负面情感。
其中,负面情感所包含的能量远大于血肉。
幼年期的邪魔对于食物的消耗很少,可以依靠亲代捕食的血肉生存。
但成年期的邪魔食欲和需求都会大幅上升,就不得不摄入所谓的感情。
很巧合的是,邪魔本身就是绝望。
而身为王,哪怕是一滴血,都可以让切利妮娜获得巨大的满足感。
想到当时的画面,佛里姬娅就忍不住发笑。
割开自己的脖颈,点头示意对方可以舔舐。
她犹豫的伸出舌头,凑到自己母亲的脖颈旁。
明明只是想用舌尖去触碰,却情不自禁的用整个嘴去吸食。
表情因为自己不合时宜的行为而颤抖,想要抬头看看自己母亲的表现却做不到。
犹大对她的表情非常满意,所以用手抚摸着自家崽子的头发。
看着她的尾巴转成风扇状也不曾叫停。
随手掐爆某只萨科塔送过来的监视器,然后将目光再次放在自己女儿身上。
真的~~超~可~爱~呢~!
她拿想要抗拒,想要离开,却什么都做不到的行为。
太完美了。
直到切利妮娜的理智被本能淹没,昏迷过去,犹大都不曾阻止过她。
只是轻手轻脚的拉上自己的衣服,抱着切利妮娜将其送回她的卧室,然后回来睡觉。
就是被吸的有点多现在总是觉得有点困......
还有就是自家女儿估计是因为觉得脸都丢光了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继续相处所以直接跑路了。
真可爱~
将做好的粥盛出来,交给那些病号们。
撑着头看他们喝完,随后说着‘我们下周也要出发的,因为没有载具,所以你们最好恢复的快一些,不然跟不上我可是会用小皮鞭抽你们的。’
她现在心情很好,好的有些莫名其妙。
“医生?医生,外面来了一队萨卡兹雇佣兵,据说是慕名前来加入我们的,听说首领走了后决定先对几个伤员进行治疗。”
好了,难得的好心情消失了。
但佛里姬娅瞬间上线,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好的,我这就去。”
冲进医务室,想要拿出自己的医疗箱再去找那些雇佣兵,却发现有人早就到那里了。
某美洲大蠊:怎么感觉这个人的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犹大:废话,照着我家陛下捏的,没有就怪了。
“这位小姐,请问......”
“w,叫我w就好。”
尽管有着莫名其妙的疑惑,但w还是很快就将惯有的坏笑挂回脸上。
虽然这只黎博利医生一脸唯唯诺诺,看上去很好欺负,但w还是觉得她不是好人。
“好,w,请问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将额头上冒出的井号压回去,看着自己刚刚伸出手要拿的医疗箱被那只美洲大蠊压住。
“其实也没什么事嘛~主要是,我们一群人和你们首领联系好了,结果过来一看,人都已经走空了。”
露出恶劣的表情,w继续说着。
“我们差点就以为被埋伏了,都准备要把这里送上天了呢~”
看着对面的黎博利露出了和自己预想中一样的慌张的表情,w又觉得索然无味。
“嘛,别害怕,毕竟都是自己人。”
她将一个微小的追踪器悄悄塞进医疗箱中,随后将箱子递给佛里姬娅。
“我怎么会害你呢?”
“对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呢?”
“我叫佛里姬娅。”
她怯怯的说着,入戏很深。
“你是医生?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之前见过的那些医生都没有什么正常人,不是不说人话就是实验狂魔。”
“那是你对这个职业有一些偏见啊......给我改过来啊喂。”
开着玩笑,跟着w走向雇佣兵待得营地。
随后用整整三个小时的医学盛宴向w证明了那并非是偏见。
‘别!啊!我要死了!!!’
‘姐!求你!用个麻药吧!’
‘那种东西~我这里可没有呢~’
‘别!我有!!停一下!啊!!!!’
‘这位先生,能请您不要动吗?这个电锯太重了,希望您能自己控制好位置呢~’
‘你不要过来啊!!!!’
血肉横飞的场面让w目瞪口呆,眼皮狂跳,这个姿势足足保持了半个小时.....
也没有缓过来,是伊内丝来了,现在就待在w旁边。
她们俩表情都一样的。
............
“w?还有这位....”
“伊内丝.....”
擦掉脸上的冷汗,伊内丝将医疗干员不可招惹的等级在心中再加了一级。
“好的,两位小姐,我们是整合运动留守在营地的最后一批成员,大部分都是伤员或者是负责后勤的成员。”
尽管不是很乐意,但佛里姬娅还是秉承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详细的解说着现在的情况。
“最晚是下周,我们将开始向切尔诺伯格的迁移,到时候,我们的生存待遇都会有一个质的提高。”
“切尔诺伯格?那不是乌萨斯的....嗷~~土豆你打我干什么!”
“闭嘴,安静听。”
佛里姬娅只是笑笑,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过多在意。
“是的,没错,我们攻击了乌萨斯的移动城市。”
w:(兴奋)
伊内丝:(垮起个批脸)
“然后我们会驶向龙门,寻求庇护。”
“等一下,这种情况下,基本上不会有人同意庇护我们的吧。”
伊内丝作为在场三人中唯一的正常人,果断指出了问题所在。
“嗯,没错,所以如果他们不同意庇护我们,我们就开着切城创上去,让感染者的火苗在这片大地上开始燃烧。”
她这么说着,笑容没有一丝变化,但随后又意识到这种行为貌似很不符合自己医生的身份。
“我这么说会不会让你们我觉得我是个坏人?”
她脸上的自信瞬间消失,请求一样的询问着,那目光看的w都不忍心发表负面言论。
“并....并没有。”
“那就好,好了,随便选一间屋子休息吧,要离开的时候我会叫你们的。”
“对了,我们这里包每日三餐的,我负责,我手艺很好的,如果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和我说,就算不会也可以现场学。”
“叙拉古人的愤怒。”
w不合时宜的发话让佛里姬娅脸上的笑容凝固。
“这个.....我确实会。”
佛里姬娅转头看向w。
“但你要先保证自己会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