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抱着她的孩子坐在街边。
雪在一直下着,但她没有站起,一直跪坐在地上。
尽管腿已经被冻到紫色,也依然没有站起。
她用单薄的衣服和自己的腿护住的怀中的孩子,尽可能的让她感受着温暖。
就和其他流浪汉一样,她们没有家,只能奢望着有人愿意给她们一点食物。
她怀中几岁大的女童眼里却如同成年人一样精明。
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如果可以用这种经历来换一个意想不到的发展的话,那绝对是划算的。
而且。。。
冷风吹过,她不自觉的缩到自己母亲怀中,那女人抬起手,护住了她。
这是她从来未曾经历过的母爱。
哪怕艰苦,但她依然享受着。
“喂,这个孩子卖吗?”
路过的贵族看上了那个女童,她从那女童的眼中看出来了什么,那是一种感觉。
而身为一名成功的商人,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确。
女人被风雪吹得不断颤抖,僵硬的抬头,看向眼前那个穿的很暖和的贵族。
“报个价吧,合理一点我都会接受的。”
只不过是个幼崽而已,就算自己的感觉是错的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女童感到了自己母亲的迟疑,她的手开始颤抖,但她的母亲一直在因为寒冷而颤抖,并没有感受到。
“三十银币,先生,只要三十银币。”
女人怀抱放松了,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只大手拿起了女童,将她抱走。
“去吃顿好的吧。”
贵族抱起女童,头也不回的扔下三十个银币。
那个孩子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想要抗拒,但这具身体什么都做不到。
她失去了她的母亲,失去了她一直乞求的母爱。
“妈。。妈。。。”
“不要走。。”
她停顿的说着,这令贵族的脚步停顿。
这个年纪的孩子有智慧就是难得的事了,她居然还可以说话。
自己没有看错。
他想着,又加快了步伐。
“妈妈。”
“不要。。离开我。。。”
我会很听话的,我回去附近干活赚钱的,我不会再占着那身衣服了,全都给您穿,留下我好不好。
我不会贪吃了,少吃一点也可以,我不会哭的,不会惹您烦的。
我不会离开您,我会留下,我不去做那些事情了,我真的把您真心当做我的母亲了。
所以,不要让我走好不好。
可她只能说着简单的音节,眼泪在脸上被冻结成霜。
为什么。。。不让我留下。。。。。
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它给我,又再次将它夺走。
女人站起,双手攥着那一把银币,放在自己的胸前。
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自己逐渐远去的女儿。
脸上带着让女童再也不能忘掉的微笑。
“妈妈。”
为什么,要放弃我。
眼中的疑惑盖住了悲伤,而那悲伤又令她再也看不清爱的模样。
银币一个个掉在雪中,被越下越大的雪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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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大睁开眼,看向那至死都没有松开自己怀中孩子的母亲。
那位母亲被火焰烧成焦炭状,但她怀中的女儿却只是因为吸入了大量烟雾而昏迷。
最终会死在睡梦中吧。
或许这也是一种仁慈吧。
火焰燃烧着那具尸体,发出刺耳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犹大没有离开,而是看着火焰中的物体被烧到碳化。
可她始终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那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松开手呢!!
她在心中怒吼着,却又不将其表现出来。
这种愤怒来的没有缘由,她并不明白自己为何而生气。
火焰为她让出了道路,她走过去,伸手抓在那女童的脖子上。
那焦炭状的尸体给她带来了阻力,但她直接将尸体早已脆弱不堪的手臂扯断。
她的表情并没有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扭曲,有的只是平静。
“为什么不早点去死呢?”
她掐断了那人脆弱的脖子。
像是扔掉垃圾一样将其扔在火焰中。
火焰暴动,疯狂的燃烧着,一瞬间那还算完整的人就变成一块黑炭。
犹大没有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也没有再和尸体置气。
推开了房门,走出去后又将其合上。
没有离开,而是靠在那房门上,感受着门后火焰带来的温度。
雪花在她眼前飘落,被她的手心接住。
“下雪了。”
无悲无喜的说着。
“该回去了。”
站直了身子,不再靠在门上。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轰。”
爆炸声从她身后传来,远处的警灯正在向这边快速移动。
她抬起头,看到了停在自己眼前的警车。
“您好,这位女士,请。。。。”
犹大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内卫办公,请送我回皇宫。”
她走过那个警官身边时拍了拍对方的肩,然后理所当然的坐进了车里。
“是。。。辛苦了。”
他用传呼机发了一个‘零类事件,警报解除’随后坐上车,掉头离开。
犹大没有带上面具,仰面朝天靠在车的后座上。
前面的警官不敢回头,也不敢看后视镜。
对方的证件是真的,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算了,我自己走回去吧。”
警官听着这声音下意识的踩下刹车,回头看去,后座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唉~”
重新挂挡,再次起步。
他的理想并不高远,只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个公平的环境中而已。
他很自私,也一直很成功。
只是。。。。
没有继续瞎想,上面的命令已经下来了。
没有要求他自杀,只是要求他保持缄默。
手肘控制方向,十指插进头发中。
那该死的源石病。
他渴望死亡,因为这世界已经不值得他留下。
。。。。。。
手上提着自己的高跟鞋,犹大赤脚走在雪地里。
穿过这片荒野,走过半个街区,就到家了。
多么遥远的距离。
我们一直在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不久后就被雪花填充。
她本可以直接传送回去,或者刚刚蹭车蹭到底。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要用这种方式走回去。
雨雪送来没有放晴过,天空中的太阳也不曾撒到她的脸上。
那被神明所遗弃的日子近在眼前,可她却想不起任何人的面貌。
你可以哭,但你不能停下嘴上的微笑。
明明她生活的很幸福啊,为什么会觉得遗憾呢?为什么这里会感到失落呢?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连搏动都不存在。
不知不觉中,她走回了皇宫,直到护卫为她打开了大门,她才反应过来。
手中的鞋子化为黑雾消失,身高仅一米六二的内卫长走入皇宫。
宴会还没有结束,但她并不打算回去。
面对内卫办公室那扇悬挂着利刃的大门,她下意识的抬脚就要踹。
但看着自己粉嫩的脚又把腿收回来了。
“唉~”
当你痛哭时,有人给你讲了笑话。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受吧。
推开房门,里面连灯都是关上的。
这很正常,因为那群内卫还有别的任务,他们习惯把报告留到最后写。
至于切利妮娜。。。。她有自己的房间。
没有直接进入自己的寝室,而是将自己准备的夜宵从口袋里拿出来,装盘,备好。
她或许还不饿,但这并不重要。
这都是新鲜的,都是她刚刚做好的。
一个真正的邪魔应该懂得节约粮食。
烧烤味的,那就做成烤牛排的样子吧,这样会让她更好接受一点。
不懂事的孩子会被遗弃,但懂事的孩子一定会被放在母亲手心里疼。
她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她应该这样做。
这并非是她的经验,而是本能。
她需要‘喂饱’自己的孩子,然后在让她感到‘快乐’,让她感到‘幸福’。
就是这种淳朴的理由。
仅此而已。
不因为其他的任何事,仅仅是因为她是被托付给自己的,仅仅是因为她是被陛下选中的。
她可以忘记仇恨,也早已不在带有那种执念。
将食物装入盘子里,她非常用心的摆盘,分成两份。
为了防止造成她心里的不适,她还放了许多调料。
如果不说出来,没人会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切利妮娜,我带晚饭。。。。”
她的话语只说了一半就被迫停下。
因为她看到了那个被她洗干净塞进帝下室的萨科塔正躺在她的床上。。。
还在和自己的乖女儿聊着什么。。。
犹大:?
你不是说不是这个吗?
企鹅万雌王是吧。
她歪头,然后将托盘放在桌子上。
“看来你们关系不错。”
她说着,用眼神询问切利妮娜她是拱人的还是被拱的。
切利妮娜回应了她一个白眼。
“其实把她挂在那里挂几天就可以用了,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莫斯提马看见进来的那个人会下意识的感到恐惧。
就在不久前,她被那人抓着头按进水里,意识逐渐模糊,氧气含量下降。
几乎是接近死亡的一瞬间,被揪出水面,她下意识的呼吸,只能吸到半口气,然后再次被压回水中。
精神衰退,记不清自己经历了多少次,每当想起那种感觉,就会下意识的加速喘气。
身后的翅膀被一个个抹去联系,撕扯下来,带着灵魂层面的剧痛。
用锉刀将角抹平,震颤甚至能传递到她脑内。
到最后,她被折磨的口吐白沫,几乎半死。
被关在狭窄的盒子里,脖子上戴着项圈,四肢找地,不着片缕的等待着。
除了恐惧,她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兴奋。
切利妮娜瞥了一眼莫斯提马脸上的红润,非常怀疑自家母亲大人这样玩下去会不会把这只玩意玩坏掉。
当时她在地下室里找到对方时,莫斯提马的眼神确实让她吓了一跳。。。
什么光速见效调.教.法啊~~~
这种东西我也想学。
所以她顺理成章的就把对方牵上来了,在喂了一点零食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太优秀了,这玩意一定要学。
莫斯提马听着犹大说的话脸色变红,随后又被自己所剩不多的羞耻心克制住。
“再挂几天就是非常听话的洋娃娃,现在勉强能当个佣人。”
犹大当然知道自己女儿在想什么。
从四次元口袋里一掏,扔出一套完整的女仆装。
“如果要带出去的话记得找我。”
切利妮娜接过衣服,表示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吐槽了。
将衣服递给莫斯提马,她非常乖巧的穿上。
“我给她做一点‘心理辅导’再换一张脸,染个发,保证没人会认出来。”
她平静的说着,却给床上的萨科塔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她知道,那个心理辅导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用了,我要的是这个人,不是一具躯壳。”
切利妮娜义正言辞的说着,倒是让犹大正眼多看了她几眼。
“思想觉悟还挺高的。”
犹大转身离开,这个房间里没有她的位置了。
除非她也加入。。。
“慢慢玩,吃的在桌子上,记得吃。”
她说着,关上了门。
出门,喘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这才第几天啊,被自家女儿赶出来了。。。。
不行,必须把她塞回地下室。
她正准备离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再次推门进去,看到了端着餐盘的莫斯提马。
犹大:你这女仆装穿的挺快,挺熟练的哈。
莫斯提马:。。。。。
她走过去,拿走一份餐盘。
“没有你的,你不能吃这个。想吃什么现在说,我去食堂买。”
她看到切利妮娜露出失望的表情时就猜到发生什么了。
这小子玩的比我还花。。。
值得表扬!
莫斯提马低着头,犹大没有穿那双增加自己威严的鞋,以至于她比莫斯提马要矮了很多。
她不敢说话,站在这种地方,这种距离上,她正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奇怪。
腿在变软,听力在变模糊,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回来。
“要个草莓蛋糕吧,我也想尝尝。”
切利妮娜看出了不对,于是开口解围。
至于为什么要草莓蛋糕的话。。。。。拉特兰人应该都爱吃这玩意吧。。
“好吧,但你的那份记得吃。”
没有再将视线停留在那只摇摇欲坠的全身都是萨卡兹特征的萨科塔身上,端着自己的那份晚餐离开了。
在关门的一瞬间,莫斯提马倒下,刚好倒在切利妮娜怀里,手中的盘子也被接过。
她靠在切利妮娜身上,喘息着,隐约还抽泣着。
切利妮娜:妈。。您真的不会把人家吓死吗?下手轻点啊喂。
“没事了,没事了。。”
她学着自己母亲那样摸着莫斯提马的头,看着她情绪恢复稳定,睡在自己怀里。
“真可怜呢,不过算啦,我会照顾好你的。”
“希望到最后,你不要被我。。。”
她凑到装睡的莫斯提马的耳边。
“吃掉。”
莫斯提马: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