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梦中,她回到了那里,她被人从最后的美梦中叫醒,属于她的赦罪师拉着她逃离。
从小陪伴她到大的老管家笑着摸她的头,何等无礼,她却感到那么留恋。
她的亲兵目送她离开,一声不发。
“活下去,陛下。”
“为了先王,为了您,为了您的理想。”
大火吞噬了他们,他们依然不为所动。
幸福的活下去,听上去多么美好。
可是在这片大地上,那是怎么可能呢?
她是萨卡兹的君王,她已经不再允许她的臣子再次死在她面前。
“犹大。”
她轻声呼唤。
“我在的,陛下。”
她挂在脖子上的羽毛突兀的出声。
她怀念的摸着那羽毛,反复的摩挲。
“这是我的决定,不要怨恨博士和凯尔希医生。也不要因此而杀了她们。”
她苦笑,没想到啊,最后的最后了,她还要继续关心这种事情。
“你要活下去,我早就想明白了,我不应该再继续束缚你的翅膀,不应该将你卷进这世界上最大的漩涡中。”
“陛下.....”.
声音带着抽泣。
“不要悲伤,如果可以的话,那就继续祝福我吧。”
“我一直像我爱着这个世界一样爱你。”
“所以,我希望你活下去,然后离开,安稳的结束一生,好好的记住我的样子。”
“陛下!!”
她的声音由远到近,她甚至隐约能看到犹大跪倒在下方不远处的大厅中剧烈呼吸的样子。
“求求您。。。。”
“原谅我吧,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就如同之前那样放任我去任性吧。”
她示意博士开始。
“感染者的火苗必须被留下,但在那以后,我就只是你的爱人了。”
留恋而又满载爱意。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只能由我做的事情。”
“求求您啊。。。”
“所以,你要幸福的活下去。犹大亲,我亲爱的。”
那一刻后,犹大的头仿佛要炸开一样,巨量的祝福反弹,全部加持在她身上,足够她完成她之前想做的任何事。
可这有什么意义呢?她唯一需要守护的东西已经逝去了。
她感受着她们灵魂间的连接更加紧密,她非常惶恐,但她还是看到那白色的物体飞入她的体内。
“不。。。”
她无力再站起,趴在地上沉吟着。
“ace,你今天,好好跟着我。”
“??啊,是的,博士。”
博士操作着平台,将特蕾西娅的身体锁进一个白色的块状物,松了一口气。
“不用留手,但是不要打死,狠狠地打,只要不死她就没事,她此时应该希望有人这么做。”
“博士,这是否。。。”
“这是为了陛下。”
她的手握拳,放在自己的心口。
角落中,w沉默的站在那里。
她没有再笑着。
在犹大心里,我已经是她们的同谋了吧。
但这是她的愿望啊,她是怎样的纠结w怎么会不知道。
希望犹大能尽可能冷静吧,为了感染者,为了陛下,也为了她自己。
“啊,一切为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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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
门被强行轰开,犹大踉跄着跌进来,她找着她家陛下的身影,可并没有找到。
“陛下已经不在此地,请回去休息吧。”
博士没有惊慌,仿佛这一刻已经反复演练了很多次。
她捂着她身边的小兔子的眼睛,声音中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
可惜,即使犹大已经筋疲力尽,弹尽粮绝,可这种半吊子的权限依然对她无效。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
金色的丝线随着她的怒火形成,但已经不再带着闪烁的金光。
这意味着,她的陛下已经失去了皇冠。
博士任由丝线缠绕在她的手腕上,轻轻一扯,丝线崩断。
“ruler,你或许需要冷静一下。”
她推了推ace。
“去吧,注意别太过火。”
声音莫名让人遵从。
ace精神恍惚了一下,正要找回时,自身被一股巨大的杀意锁定。
杀意的来源就站在那里,看起来连站着都费劲,可她依然固执的不肯低下头。
她徒劳的挥拳,她已拎不动刀。
拳头打在盾牌上,理性随之消失。
盾牌击打着她的身躯,脸颊,他用棱角将盾牌嵌入其中,可无论他如何虐待她,那股杀意依然没有减少。
“可以了,停下来吧。”
ace如梦初醒,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足够了,ruler,你做的够好了。”
犹大仅能转动的眼睛再次锁定了她。
“算了...我说不动你....听你陛下的话,好好的做一个守望者?好好的看着这一切吧,这是你陛下选择的道路。”
她试着向犹大伸出了手,犹大的眼神始终不曾变化。
“唉~w亲,送她回去吧。”
躲在墙角的w走出,一言不发,抱起犹大逃一样的离开。
她不敢低头,因为那一定会看到犹大血红的双眼。
犹大死死的拽着她的领口,想要质问她,只不过她目前什么都说不出。
“陛下已经走了,她让我们自己选择。”
w将犹大放在宿舍的地板上,将绷带一圈圈的缠上去。
“我不会跟着他们继续的,我追随的是陛下,只是陛下,可陛下已经走了....”
“那个讨厌的赦罪师要留下来,她说这是陛下的遗愿。”
“你呢。”
犹大被捆在绷带里,只露出眼睛,那死灰一样的眼睛。
“。。。。。。。”
她看着熟悉的装饰,看着熟悉的人。
她看见了桌子上破碎的茶杯,她无比清楚,那是属于她家陛下的。
她亲手刷过无数次,她也无数次为她倒水。
我闭上眼睛,身体后仰,从椅子上滚下,就那么躺在地板上。
“犹大亲,你什么都不要做,就这样就好了,这是一项残酷的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什么都不要做,你只需要站在那里,证明它发生过,好好的告诉我。”
她记得她家陛下曾经说过的话。
“几千年前,有人用同样的祝福,祝福了自己的爱人,然后亲手将她杀死,他运用返还的加持,创建了自己的国家。”
凯尔希看着监控中的人影,她能看见那人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曾经的灵动与恶意。
和死人一样。
“只不过她的版本更加优秀。”
博士站在她旁边,幼小的卡特斯睡在她腿上。
“敬这优秀的悲剧,伟大的牺牲,悲惨的爱情。”
她举起手中不存在的高脚杯。
“敬,这时代的开始。”
“看着吧,这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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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大醒来,花费几分钟再次确认她处于可悲的现实中。
她扯掉了脸上的绷带,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着。
她已经恢复了大半,她想去杀了博士。
可她还是没有忘记她的陛下说过什么。
她必须要听话。
“所以,请回来看看我啊。。。”
她看着自己的茶杯,同样熟悉,只是此时她已无法再产生那种乐不思蜀的感受。
失去仅有的一切的她,再次被肩上那可悲的命运压迫。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抱着枯木的赦罪师说着。
“无论你怎么想,都没用了,博士已经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犹大抬起了眼睛,她本不想再参与这闹剧,可她的怒火不允许她就这样原谅这些人。
“你凭什么赦免她的罪过。”
凝固,包括在隔壁座位上坐着的w。
闪灵没有落座,因为她清楚剩下的仅有的那个座位是给谁的。
可哪怕她已经尽力排雷了,还是在第一句话说出去的瞬间就把炮点了。
“这是....陛下自己选择的道路。”
犹大懒得去思考真相,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她的气势依然没有减少,反而更省。
“那你凭什么赦免你自己的罪过?”
没有过多的言语,她几乎一句话就将赦罪师处死。
“这都是。。。陛下的。。。”
她的思路开始停滞,话语跟不上自己的思想。
“滚。”
犹大终究放过了她。
她只能看着。
“我原本想杀了你哥哥,不过有人死的比他更快。”
在那人离开房间前,她陈述着这个事实。
她看见那人松了一口气。
恢复了宁静,w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她。
犹大不在意w看她的理由,她享受着此刻的宁静,这是她能彻底的沉浸在痛楚中。
她沉默的看着自己的茶杯,将它端在自己手中,仰头将里面的液体倒入嘴中,就像那液体真实存在一样。
她看着那茶杯,不断的重复着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打开。
“特蕾西娅的遗体被特雷西斯夺走,他们会直接返回王庭。”
凯尔希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像是通报任务的机器。
“你们已经忍不住让我去死了吗?真是物尽其用。”
她忍受着杀死眼前这人的欲望。
“只是单纯的告知。。。”
“无所谓了,呵呵。。。”
她笑着,捏碎了手中寄托了无数记忆的茶杯。
五指紧攥,任由碎片扎入手中。
“喂?”
w站起,看着凯尔希的眼神更加不善。
犹大在自己身上翻找着,最终将手机和尺子一同扔到地上。
她将手中的碎片放下,将其聚拢。
走出房门,再也没打算回来。
她停顿了了一下,回头,第一次正眼看着w。
“活下去。”
“因为那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再次回归。。。。”
犹大脚下的空洞吞噬了她,凯尔希关上了门,只剩下w一人看着那熟悉的场景。
很久以后,太阳落了下去。
看着月光照射下仅剩茶杯的影子,w感到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发生了。
她捂着脸,指尖在脸上抠出血迹。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就那样笑着。
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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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啊,独自一人的,看着那无尽的世界。
祝福我?安全的离开?那已经是诅咒了。
犹大走在荒野中,她已经疯的差不多了,尽管之前也和这样没差多少。
深陷在虚伪的世界里,连乐园都不再留下。
老套的弥补,重复了几万次,也不会有一点效果。
没有家是能够再次对我开放的,没有家让我筋疲力尽。
没有家能收容我,也没有家因为我而被毁坏。
她笑了,她看着远处天空上的光点,不自觉将心中的歌曲唱出声。
“即使如此也要溯源而上,只要紧紧握住你的手。
连泪水也一并流光都日子里,那一个信号,一寸光芒。
只愿着歌声在漫长黑夜里长存。
愿彷徨流浪的迷梦 不再纠葛缠绵,
愿擦肩而过的那些足迹不会回首相望,
愿你即使行差踏错 我的手也不放。
哪怕这灾厄没有尽头,我也不会停下。
我会为你证明,我会做出见证。
当生命之风再次吹来,请,回到我身边。
就算你迷失,我也对你不离不弃。
你不会失去一切,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哪怕离开这个世界。
我对此做出见证。”
陛下啊,可否在看我一眼呢?
我有在做了啊。
她伸开双臂,呼唤着再也不会归来的人。
“陛下?”
“啊。她已经知道了。”
“我们,要冲过去吗?”
“逃不掉的......发射信号.....”
“已经完成了,陛下。
“那就,下去吧,为那已经结束的棋局画上终点。”
信号弹由那飞艇飞向夜空,她并未阻挡。
她张开双臂,向着那飞艇的方向。
她知道,她的陛下就在那里。
无论如何。
飞船停在她面前,舱门打开,出现她熟悉的几人。
“我本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特雷西斯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他与犹大随意聊着。
“啊~啊,那是我的陛下,还回来。”
犹大没有交涉的意思。
“你也是可怜的人啊,我们都是。”
他默默地拔出剑,犹大依然展开双臂,站在那里。
“你已经不再是“王后”你甚至不再出现在棋盘上,现在离开吧,最后一次了。”
犹大闭眼,再次睁开时,迷茫与死寂一样的灰白消失,淡金色再次满盈。
“棋盘吗?还是王后,我不在乎了,我知道的,是你和那个恶灵一起坑杀的我的陛下。”
她缓慢的拔出了刀,刀与刀鞘剧烈摩擦,声音令人震颤。
“我只知道,我现在要砍你。”
她终于拔出了刀,按照特雷西斯的说法,不在棋盘上的她,对他们的攻击不再会有加成。
这不重要,只是多砍几刀的事。
“陛下,您不会再孤独了,我马上就送几个人陪着您。”
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极度危险。
特雷西斯从现在开始,有在认真的思考他不交出“遗体”的行为是否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