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王府出来,梁暮明显感觉到清沐的心情好了很多。
不知道楚玄和她说了什么,但楚玄这味药可比师兄管用多了。
梁暮心想,幸好师父不在这里,否则,该会和他一样有些吃味儿吧。
他们的小清沐长大了,女大不中留啊。
清沐回了清晖院,茂竹心中有些疑惑,不吐不快。
“殿下,您明知道姑娘对宁王有些不同,怎么还乐见其成呢。我们与宁王可不是一路的。”
梁暮看了茂竹一眼,眼神有些严厉。
“茂竹,这样的话以后不可再说。我们与宁王、贤王之间只是立场不同。清沐与这些没有关系。她喜欢谁,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其实说起来,清沐是东楚人,咱们是西越人,可清沐待咱们如何。在她的眼里,人都是一样的。茂竹,我的话你可明白了”。
“殿下,您说的茂竹自然明白。茂竹也盼着姑娘过得好,只是茂竹担心啊,咱们迟早是要回去的,迟早要跟宁王他们要对上的,到时候姑娘夹在中间岂不是左右为难。”
“茂竹,你想多了。有朝一日,真的对上了,各凭本事就好。这些纷纷扰扰,不用拉扯清沐。两国纷争、朝堂诸事,与她一个女子有什么干系。我们都不会将她置于那样的境地中的”。
茂竹点了点头:“殿下放心,这样的话以后茂竹不会再说了。姑娘是自由的,喜欢谁,和谁在一起,是她自个儿的事儿。殿下也不用为姑娘担心。宁王对姑娘,瞎子都看得出来。”
“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还是英华兄想得开,顺其自然就好。”
……
乾元殿,静心斋。
此刻的殿上,只有两个人,一站一坐。
景庆帝坐在宽大的书案后,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楚玄。
楚玄还是那副惹人恨的样子,看得景庆帝气不打一处来。
“你今日怎么想起来见朕了,是以儿子的身份来见父皇,还是以隐殿之主的身份来见东楚陛下”。
“父皇觉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吧,无所谓。”
楚玄真的是无所谓。
“父皇”这两个字对他来说,也就是个称呼而已。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既然还叫朕一声父皇,这就是你当儿子的态度吗。”
景庆帝只觉得自己当年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竟会让楚玄去掌管隐殿。
当年的隐殿之主进宫,无意中见到楚玄,觉得根骨极佳,再加上那时的楚玄身子确实不算健朗,也恰是如此,反而更适合洗髓,能更好地练成神功。
只是楚玄毕竟是皇子,景庆帝舍得自己的儿子受洗髓之苦吗。而且,即便熬过了洗髓之苦,后面还有很多的挑战。
景庆帝倒是舍得,毕竟隐殿可是个了不得的势力。
若是自己的儿子将来成了隐殿之主,对自己的千秋霸业一定是一大助益。
可人算不如天算,楚玄的确如他所期望的那样,成了历来武功最高、最出色的隐殿之主,但也是最不听话、最嚣张、最让人恨的那一个。
“既然如此,那就是隐殿之主来见陛下。”楚玄淡淡地道。
景庆帝听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压制住了想掀了书案的冲动。
这个儿子已成气候,就算是自己的面子也不买。
“既是隐殿之主,就该知道隐殿历来的规矩,见到朕,收起你那副桀骜的性子。朕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淮南王可有异动?”
淮南王是景庆帝的兄弟,当年在夺位之争中败给了景庆帝。
景庆帝本想斩草除根,可淮南王有先帝留下的旨意,还有多位重臣求情,景庆帝初登大宝,不得不顾及这些,只好放了淮南王一马。
可这么多年,淮南王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淮南王没有异动。当年淮南王一系的人皆已伏法,如今的淮南王府就是个光杆司令,折腾不出什么事。”
“好,没有异动是最好的,让你的人盯好了。还有,楚玄,你记住,你要效忠的是朕。在东楚皇位上坐着的是朕,你的主子就是朕。你只需做好朕交代给你的事,其他不要插手,明白吗?”
景庆帝严厉地警告楚玄,想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呵呵。”
“你笑什么,朕说得不对吗,隐殿立殿之初就是为了东楚的,历代隐殿之主在继任时都歃血立誓,要永远效忠东楚。”
“我效忠的从来都是东楚,只要对东楚有利的事,我都会做。父皇,是你在这个位子上坐得太久了,可能忘了,隐殿是东楚的隐殿,不是帝王一个人的隐殿。东楚是天下人的,不是你一个人的。”
“放肆,你放肆。朕真是后悔,当年不该心慈手软,没有给你下傀儡蛊,让你今日在朕面前大放厥词。”
听到景庆帝的话,楚玄的俊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情,一个大大的带着嘲讽的笑容在他脸庞绽开。
“当年是你心软吗,是你给我喂了太多乱七八糟的药,差点要了我的命,致使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再负荷蛊毒。
如今我的头顶就悬着一把刀,说不定哪天,就毒素发作,直接一命呜呼了。
父皇,你竟还敢再提傀儡蛊。
傀儡蛊,这名字听着就让人厌烦。
也不知道从哪位老祖宗开始弄出来这么一个惹人厌的玩意儿,把好好的隐殿变成帝王一个人的暗营。
那就从我这里拨乱反正吧。
没有隐殿之主从旁协助,是下不了傀儡蛊的,这种下作的手段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楚玄不会让景庆帝知道,他基本已性命无忧。景庆帝以为他朝不保夕,自然会对他放松警惕。
景庆帝听到楚玄的话,也不若刚才那般理直气壮了。
毕竟是他的儿子,再怎么有心结,可也没有想着让儿子去死的。
“明儿的事,是你让人做的,为何。”
景庆帝语气笃定,能把楚明打得卧床养伤,整个徽京城,也就是楚玄和楚玄的人了。
“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觊觎我的女人。”
楚玄不怕景庆帝知道,他反而要让景庆帝因为他而有所忌惮。
楚明似对司徒清沐有意的事,景庆帝也略有耳闻。
“哦,你的女人,朕这个父皇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娶妻了不成。司徒清沐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她跟梁暮关系匪浅。你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亲兄弟出手,简直不可理喻。”
景庆帝觉得楚玄疯了,就为了一个女人。
“我敢告诉你,就不怕让人知道。清沐在我心里,比这一切都重要。你要是敢动她,我就乱了这个江山,不信可以试试。”
楚玄面上的决绝、眼中的狠厉,都不加掩饰地告诉景庆帝,他不是在开玩笑。
景庆帝心中不由地一颤。
“你,你敢,胡说什么,你是姓楚的,这个江山是我们楚家的天下,你糊涂了。”
“我为什么不敢,自我幼年开始,每一天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一清二楚。毒素发作,噬身之痛,你是见过的。我人不人、鬼不鬼地承受着这一切,还没有忘记肩负的责任。如今,我想要的就只有一个清沐而已。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发了疯地想要她。谁敢伤害她,我就跟谁拼命。”
“她是梁暮的师妹,她的心向着梁暮,对东楚是个祸害。”
“可她还是东楚人,她是司徒老将军的外孙女,她在乎司徒家的声望,在乎老将军的威名,她是不会坠了她外祖父的英名的。况且,有我在,她就不会有祸害东楚的那一天。”
景庆帝还想再说什么,楚玄已不耐烦听了。
“父皇,是你将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有了和你叫板的实力。清沐只是一个女子,江山社稷、朝堂风云,与她一个女子没有关联。为了个女子,父皇和我针锋相对,才是真的对东楚不利。我知道父皇的手段,惹急了父皇,没什么不敢做的。可是,值得吗,父皇自己掂量吧。”
楚玄的话让景庆帝心中一动。
他若是真的和楚玄对上,一定会对整个东楚都很不利。
景庆帝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非要让梁暮入楚为质,还不如直接杀了省事呢。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换个角度想,当初留下司徒清沐,是为了牵制梁暮。
现在,司徒清沐也能牵制楚玄。
既然楚玄那么在乎她,暂时留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