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承、楚玄第一次进昭平王府。
楚承其实是一直过来看看的,但考虑到避嫌,就没有来。
如今没有这个顾虑了,景庆帝已经同意梁暮进翰林院,他跟梁暮君子之交,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问题的。
楚玄一直也想来昭平王府,但是以什么理由来呢,总不能突兀的拜访。而且他也不想过早地表露自己的心思。
对他来说,摩天崖、雪莲花是念念不忘,可是对于她呢,很可能是风过无痕。
这件事一定不能操之过急。
知道贤王、宁王两位亲王大驾光临,梁暮赶紧迎接。
清沐现在也变得谨慎多了,现在只要出现在人前,就是刚来徽京城时那副侍从的样子。
楚玄目力极好,远远地,他就看到了梁暮身旁的小侍从,终于又见到了啊。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天知道,他冷静的外表下,内心早已溃不成军。
那双眼睛他是不会认错的。
冷静,冷静,必须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慢慢来,要稳住。
到了沧溟居,清沐尽可能地扮好一个侍从,煮茶待客,周到有礼。
不是第一次见到宁王了,还是忍不住激动啊,美男子啊,谁不喜欢看。
亏的江湖上还评选什么美男子,她看过,只能说还不错,跟师兄比都差一截,更别说宁王了,宁王要是参评,那得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啊,她一定给投一票。
宁王的一双眼睛真迷人,墨色的瞳简直可以用“摄人心魂”来形容。他的脸色比一般人苍白一些,这种苍白弱化了他的高冷,反而多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感。
楚承已经把景庆帝的旨意告诉了梁暮,梁暮惊奇不已,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陛下隆恩,梁暮领旨”。
他现在没打算有什么动作,只想安安心心地先在徽京城待着。
景庆帝能下这个旨意,可见,作为一个帝王来说,确实是不一般的。
当然,也是为了给他找点事做,免得有时间琢磨点不该琢磨的。
而自己在东楚入仕,他日即便能回到西越,恐怕也无法登上大位了。西越的皇上怎么能是东楚的臣子呢。
想到此,梁暮微微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是去个翰林院而已,他日也阻挡不了他的宏图之志。
当然,该问的还是要问。
“不知陛下何以会下这个旨意,梁暮只是一介质子,能进翰林院实在是陛下的恩典。听闻羯族王子、羌族王子,还有幽州王世子也在徽京城,可陛下并没有给他们安排职务。”
除了梁暮,徽京城自然也是有其他质子的。
楚承笑道:“昭平王的才学天下皆知,父皇是爱才惜才之人,不想让昭平王埋没了才华。听闻昭平王对前朝旧事十分有研究,翰林院也正在编纂前朝史书,还要搜集天下百家之长,想来有了昭平王的加入,这些浩如烟海的鸿篇巨着定能早些问世。”
“贤王太客气了,我表字云起,唤我一声云起就好。”
“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云起,我痴长你几岁,也算是兄长了,你也不要贤王贤王地叫了,忒见外,唤我一声英华兄即可,我表字英华。不知你与阿玄谁长,阿玄今年二十有二。”
“我也二十有二,三月生辰。”
“哦”,听到梁暮的话,楚玄抬起头来,“本王也是三月生辰,看来本王和昭平王颇有缘分啊,不过本王未取表字,你可以直呼本王姓名”。
时下,很多人都取有表字,但也有人不取的。楚玄觉得自己名字极好,不需要表字。
梁暮从善如流,“阿玄”。
听到“阿玄”的称呼,楚玄忍不住嘴角一抽,让他直接叫名字,楚玄即可,他倒好,真是不见外,“阿玄”,这称呼也只有自家大哥叫过。
看楚承和梁暮相谈甚欢,楚玄心里有了计较。
“云起,本王是第一次来昭平王府,就让这个侍从带本王参观一番,可好?”
梁暮看向清沐,清沐立刻点头称是。
楚承不做他想,他与梁暮讨论的内容,阿玄不敢兴趣,出去转转也好。
……
带美男子逛花园,这是什么运气啊,这会儿近距离地看着宁王,清沐忍不住有些激动。
她暗暗地唾弃了自己一番,真是没见过世面。
静了静心,清沐恭敬地说道:“宁王殿下,王府里后花园景致还不错,奴才带您去看看。”
看到清沐一副尽心尽力的样子,楚玄暗忖,姑且就使唤她一下,自己念了她那么久,就当收点利息了。
楚玄尽量语气温和些,还露出了无比好看的笑容。
“烦请带路,有劳了。”
真是妖孽啊,笑得那么好看,还这么温和有礼。
清沐垂头在前面带路,一颗心如小鹿乱撞。
楚玄看着她,尽管掩饰得不错,可她脚步轻快,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侍从,还敢直接走在了他的前面。
一直苦苦寻找的人只是出现了,他就觉得以后的日子真是有趣,若有一天,真的能拥她入怀,那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不,他一定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真正拥有她。他已经得到雪莲了,只还差一味药,等找到了,他就能好好活着了。
昭平王府的景致确实不错,亭台楼阁、假山湖泊,最妙的是湖中有一个凉亭,坐在亭子里,下棋品茗、抚琴习字,都是一大乐事。
清沐带楚玄来到湖心亭,亭中刚好有一局棋还未下完。
楚玄望着那局棋 ,心里微微一动,上前抬手执起一粒黑子。
瞬间整个局势就盘活了,黑子不再被白子压得毫无还手之力,有了生机。
清沐不由地赞叹,妙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莫非皇室中人,都是七巧玲珑心不成,师兄如此,宁王亦是如此。
“这局棋是昭平王摆下的吗?不知和府里哪位高人对弈?”
楚玄认出这是玲珑棋局,千变万化,每一个步骤都透着波谲云诡。
“回宁王殿下,这局棋是我家王爷和宴怀大人下的。”
清沐不敢说是自己,一个小侍从有这么大的能耐吗?干脆扯了宴怀的大旗。
宴怀啊,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若留在西越国内,可以继续做他的大将军,可宴怀却甘愿随着梁暮入楚为质。
楚玄想在清沐面前多刷好感,于是毫不吝惜地夸赞宴怀。
“听闻宴怀此人是难得一见的将才,武艺高强,熟读兵法,棋艺不凡。云起身边真是人才济济啊。可见,云起也是知人善用之人,要不然怎令宴怀这样的豪杰甘心为之驱使呢。”
清沐听到楚玄夸赞师兄,也是与有荣焉。
又在亭子里坐了片刻,楚玄就和清沐回了沧溟居。
第一次登门,还是不要晃得太久了。
……
待楚承、楚玄二人离去,清沐想到了梁暮要去翰林院的事情。
“师兄,能去翰林院也是很好的,比整日待在王府里无所事事强得多。师父总嫌我不爱读书,等你去翰林院了,也将我带去吧,好好熏陶一番。日后回了云山,我也非‘吴下阿蒙’了。”
“好啊,和师兄一起去。对了,你和宁王一起出去,没什么异常吧?”
“没有啊,就是去后园的湖心亭里转了转,咱们之前的那局棋我想不出来,宁王直接就把黑子盘活了。
宁王殿下真是个和气啊,对我一个小侍从都客客气气的。他问是谁和你下的棋,我说是宴怀,他还对宴怀大加夸赞。
之前只觉得贤王殿下温文尔雅,没想到宁王也是个谦谦君子。”
总之,清沐对楚玄的印象极好。
听到清沐的话,梁暮的表情有些怪异,不是吧,清沐说的是楚玄吗?
他知道的楚玄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啊。
梁暮自然想不到楚玄是看上自己的师妹了。
难道是因为楚承对自己客气,楚玄也就多给几分面子,对,应该就是如此。
“师妹,楚玄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还有楚承,他外表再怎么温润,内里也是充满着皇家人的霸气和狠厉的。
你知道离关山不远的红叶山吗?那里匪患猖獗,在两国交界之地,无论是东楚,还是西越,对这一帮悍匪都很头疼。
剿灭一批,又会有一批。
可千不该万不该,红叶山的匪徒劫了楚承命人押送的粮草,惹怒了楚承。
楚承一怒之下,带着自己的亲卫直接杀上红叶山,三天三夜,据说是片甲不留。
还放了一把火,直接烧了这藏污纳垢之地。”
听到“红叶山”这三个字,清沐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当年烟城大疫,跟红叶山脱不开关系。
本来有一批良药运往烟城,可被红叶山的匪徒劫走了,耽误了救治时机,致使烟城几乎生灵涂炭。
烟城,红叶山,如果可以,她一辈子也不愿意听到这几个字。
“清沐,你怎么了?”
梁暮看清沐突然面无血色,心中担忧。
“没事,觉得吓住了,没想到贤王这么厉害。那景庆帝看到儿子这么厉害,心里不得有想法吗?”
“你说得对,明面上景庆帝对楚承剿灭悍匪大加赞赏,恐怕心里对他也颇多忌惮。迟迟不立太子,就表明了景庆帝的态度。不过,楚承一反常态的强硬之姿,未尝不是给所有人一个震慑,谁也不能忽视他的实力。”
“那楚玄呢,楚玄有什么惊人的事迹?”清沐有些八卦地问。
“楚玄自小身体不好,很少现于人前,他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他为人非常清冷,除了楚承,跟谁关系都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