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十几二十日,他们打听不到春晓的情况个个心急如焚,怀天跟书文还跟踪过县令的家眷,想着实在不行他们干脆把人给绑了,被严大山跟严大河狠狠的说了一顿。
又过了一些日子,京城来了人,东升也回来了。
原来他这回上京去找了之前的上峰参将,正好文臣那边也有人参奏此事,文臣武将都有反馈,这事上头的人捂不住了,吏部尚书携参将一起赶赴青州左原调查左原县令,东升也跟着一起回了。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才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这赵敬竟然胆大妄为在左原县做起了土皇帝,不仅明目张胆搜刮民脂民膏,连税银都贪墨了不知几何,更别说底下私下造出的人命官司。
县令知道自己这回完了,还想要逃跑,当即就被参军带来的人围了县令府拿下了,那些为虎作伥的亲戚自然也一并拿下了。
那日救她出来的时候,看到她的惨样,周氏当即就晕了。
一家人赶紧将她送到了客栈,然后请大夫给她看伤,严大山还有严大河几个看到她身上的伤简直对那些人恨极,都恨不得冲到县令府把伤她的人给剐了。
“我虽惨了些,但也算是因祸得福,县令那帮子人总算是倒台了,鱼肉乡里这么久,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那是,那赵敬要带回京城受审,下场不会好,他的那些阿猫阿狗的亲戚,个个都收了监。”
“奶奶,你今日没去街上,有民众奔走呼告,庆祝狗官落马呢。”
“姑姑,那监牢里关了的许多人都有冤案在身,如今衙门忙着审理冤案,咱们的状子也递进去了,知道你伤的重,我们给你上公堂,里正爷还带来了村里人。”
春晓这才看到门口还有几个村里人没有进来,“多谢各位了。”
“本就是应该的,我们还罚了银子呢,自然是要讨回公道。”几人在门口朝她笑了笑,“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之前那狗官骗我们,说让我们交出种棉花的方子就放了你,我让大山胡乱写了一个,结果还是一直没有消息,这些人跟强盗似的。”
想到方子春晓便笑了起来,“看样子咱们果真是一家人,他们虐打我也是为了方子,若我们给的都是真的,是一样的,那我这会儿兴许就已经不在了,假的才好,他们还得留着我辨真假。”
“辛亏了。”当初他们怕她危险差一点就把真的交出去了,又想到这些都是春晓的心血,肯定是不想轻易送给狗官的,便给了个假的,想着有时间还能想办法,没想到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吃过了饭,书文又将大夫请了过来,之前她的伤口有些地方化了脓,这两日上药就得特别的小心,还要将感染了的脓血都清理干净,过程是痛苦的,春晓疼的身上打颤,特别是拆布时布连着皮肉,那感觉她觉得她还是晕了更好,好在这样的日子过了三日,慢慢的伤开始重新结痂,她也算好转过来。
只是手还是一直包着,吃饭,穿衣、上茅房、清洗这些全都是家里人帮忙。
“我总算是体会了一把废人的感觉,这可是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都这样子了还不忘记嘴贫。”周氏看着她日渐好转,心情也不似之前的压抑,她带着田氏还有张氏把县城的各处庙宇都拜了一遍,只希望家里人后半辈子都平安顺遂,“今日他们都去了衙门,衙门今日公审呢。”
“公审,那是不是很多人?”
“小姐,我先前去瞧过了,周围都围满了,人都进不去。”
真是可惜,若不是她如今这样一副鬼样子,她还真是想去看看热闹,那狗官她面都没有见到就让她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可见受苦受冤枉的人定是不少。
小花见她可惜的样子,难得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的一个笑,“小姐,这案子可有得审了,听说最近递的状子把衙门公案都堆满了,还在陆陆续续的来,我看没有个把月根本就完不了事,您的事情,咱村子的事情还得往后排。”
还得排队,真是罄竹难书,“书文他们都回来了,那那头的铺子该如何办。”
“先搁着呗,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是要回来的,生意以后再做就是了,你这不好他们哪里能放心走。”
“娘,东升这几日都没有消息吗?”
“不知道,那日救了你出来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这次又多亏了他,春晓,我跟你爹都说东升是你命里的贵人。”周氏小心的看了她一眼,“其实你石柱叔前些日子有试探过我的意思,是想让你跟东升过到一起。”
“娘,您别说了,我心里明白,你让我想想。”
是啊,东升前前后后救了她三次,他对她是有情义的,那么她对他呢,或许也是有的吧,毕竟遇到危险她第一个就想到了他,只是她一直想就自己安安稳稳过日子,若是再成亲,今后的日子会不会有变化,这些太冒险了。
当天下午严柄发他们回来一个个都是沉着脸,一群人围在一起大骂狗官,“你们今日没去是对的,太气人了。”
“我今日算是知道了什么是恶人先告状,这当官的怎么都这么不要脸。”
“二叔,不可妄言,他只是官员里面的害虫,是我们夫子说的。”严棋跟梧中这几日日日下了学就过来,这是馆长特许的。
提到馆长,严柄发带着严大山他们给学馆送了好多的棉花,以表示对馆长此次支援的感谢,馆长一般除了画其他的礼是不收的,听说是他们自己种的棉花便爽快的收了,还说让春晓好了记得到学馆授课的事情。
“你个小鬼,我骂的就是狗县官,可没有骂别人,京城里来的都是好官,是来给我们主持公道的。我可不骂他们。”
“爹,咱们的什么时候审?”
“说是三日后,”严大山看了一眼春晓,“春晓你怕是到时候要露个面,你可方便?不便的话我便去请求延后。反正如今案子多,你这边的状况他们也知道,延期不成问题。”
“没事,我能活动,我还想去看看公审呢。早了事早好。”
“姑姑,可多人了,挤都挤不进去。”
春晓有些无语的看向书凤,“你大着个肚子还去凑热闹,万一被人挤了有你哭的。”
“没事。”书凤笑嘻嘻,“哥、怀天、小雪还有书朵她们把我护在中间,谁都碰不到我。不会被挤的。”
“下回不许去了,你姑姑都说危险,就安安分分待在家里就是,若真有个意外后悔都来不及,今日该看的你也看了。”田氏看了看一旁的杨怀天,“你别什么都依她,该管还得管。”
杨怀天挠了挠头,“那、那明日别去了,我带你去县城别的地方转转,那地方确实人太多了,不适合你去。”
“海棠她们没有来?”家里人就没有看到她,盼儿还有昌兴。
“家里要留人。昌兴太小了,要来没让跟着来,我让你那边的人帮着照看着。等你好些了我们就回去了。”
东升是在案审前的那个下午出现的,小花开门看到他欢喜又意外。
“小姐,是东升大哥。”
此时,春晓正趴在床上看小花给她买的话本子,还以为是她娘来了,她听到声音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好在身上的衣服是齐整的,这个小花,男子进门也不提前通知她一声,这都不好意思。
东升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料到她在床上,见她从床上急急忙忙起来,大约动作太急扯到了伤还“嘶”了一声,他忙上前去扶。
“你慢些,若不方便,我先出去。”
春晓起都已经起身了,她穿好鞋子对着东升笑了笑,“好了,你来的突然,我没有准备而已,坐吧。”
二人对面坐下,春升看着她包裹得厚厚的手,神色不明,“伤好些没有,手还疼不疼?”
春晓见他看自己的手,忙将手举了起来晃了晃,“其实没事,包得吓人而已,他们怕我自己动手,故意包成这样子的。”
“身上呢?”
“身上也好多了。”春晓看着他,“这次又要多谢你了。”
东升垂了垂头,“我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若是我来的早些,或者是没有离开,你不会这样的。”他心里无限自责。
春晓看着她,心里无限柔软,或许她真的可以试一试,去接纳这样的一个人,“你这几日去哪里了,我想感谢你都找不到人,之前你说的。。。”
“春晓,我要去京城了。”东升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有点空,这次的事情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保护一个人,光有钱是不够的,他如今有台阶,可以往上一步,他需要努力让自己有个正大光明可以保护人的身份。只是希望这个时间不要太久。
“怎么突然要去京城,去做什么,要多久?”听他说的突然,她不禁追问。
“将军旗下巡卫营招将,参军举荐了我,我想去试试。”
春晓堵在嗓子眼的话彻底的说不出来了,这是要奔大好前程,她不能自私只为了自己,她努力挤出一个笑,“这是好事,只是你这一走,石柱叔又得日日念着你了,你与他说了没有。”
“昨日我回去同他讲了,今日来是特地来与你辞行的,我走了还要劳烦你们帮我多关照着些他。”
“那车马行呢?”这才刚起步而已。
“车马行你不用担心,我把钱还有规划那些都交给了河天他们了,他们会按我的计划去做的,只是这两年分成这块儿怕是没有那么及时了,我会让他们做好帐,他们都是可信的。”
二人说完相互沉默了一阵。
东升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玉佩,春晓认识,这是她送他的那对葫芦玉中的其中一个。
他将玉佩推到她的跟前,“我想了许久,这玉我也没有谁可以送,我爹不会戴,放在我那里可惜了,我把这一半送给你吧,希望你以后都能平安顺遂。”
春晓拿起那玉佩,果然是刻着平安二字的那块,她笑了笑,“本就是我送给你的东西,如今又回到了我的手里,行,呈你美意,最近确实是倒霉,便用这玉挡挡灾,若是不灵,也怨不得谁了。”
“你以后出门多带些人,最好去武馆请几个人陪着,要不了多少钱的,平安最重要。”
春晓握着玉对他笑着点了点头,“我这个样子是没办法送你了,你自己保重。”
东升走了,一下午,春晓都神色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周氏是后来来的时候听小花说才知道东升来了的。
“他怎么突然就去京城了,我还想着你们两个有没有可能呢,就这么走了?”
“人家要走我还能拦着啊?以后这事别提了。对了,明日我要去公堂,这手上包的给拆了吧,看着怪难看的。”
“你懂什么,就是要包着才好,你身上的伤人家又看不见的,这手上包得越严实越好,这天儿冷了,出门要多加一件衣服,可千万不能着凉了,有伤加着凉那才是大麻烦。”
“爹他们明日都要去?”
“都要去,这两日村里来了好些的人,多是来看热闹顺便给做个证的,你不知道,最近个个客栈都住满了人,咱村里人没地方,都跟咱们打商量,你大哥他们几个的房间如今都住好几个人。”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咱这边的县令下台了,新的县令来了没有,这新县令是个好的才好,若又来个这样的那才是真的遭殃。”
“都说没有这么快,我看这次这边的事情闹得许大,朝廷还派了好多兵来了,拿了这么多的人,若再派个这样的过来,只有猪脑子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春晓简直要被她娘给笑死了,“确实如此,上头应该不至于这么蠢,除非他就是故意的,若是那样,那咱们可以举家搬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