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众人就被我毫不客气的“请”出了门去。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会看眼色，就比如蔡心心，还伸着颗红毛丹一样的大脑袋过来想看我到底是在跟谁通电话。
好在还是懂事儿的人多，赵合吾和沈紫毫一人架着一条胳膊把他给拽了出去。
齐祺白了我一眼，点开接听键，把手机扔在我胸口上也出了屋。
我尴尬的笑了笑，“喂，嗯，我在。”
“多余，你果然是在骗我。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宁珂突然哭了起来，我微微一愣，正在想着怎么把自己的伤势说的不那么吓人，无意中却瞥见了胸口的手机屏幕……
竟然是在视频对话！
这下我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了，苦笑了一声。
“别担心，我真没多大事儿。你瞧，这不是还有精神头儿跟你聊天呢，是吧？养几天就好了，咱要不……先说正事儿吧。”
我只能转移了话题，宁珂一向都是个识大体的女孩，随即就擦干了眼泪，对我笑了笑。
“正事儿不急，你先看看，这是谁？”
宁珂把镜头转了个角度，我吃力的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屏幕里出现了一颗染着鸡毛掸子一样彩发的脑袋。
“这……这……青禾？”
我对着手机屏幕喊了一声，那堆鸡毛不情不愿的抬了抬头，露出了顾青禾的脸。
但首先闯入我眼睛的，还是那颗亮闪闪的鼻钉。
“哥，你这是又被揍了？以后小心着点儿啊，瞧瞧你，天天鼻青脸肿的。”
顾青禾躲闪着我刀子一样的眼神儿，吭吭哧哧的开口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让她这副装束给气的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缓了好一会儿，咬着牙低吼了一句。
“给我把头发染回来，那个丧门钉取了！让你跟宁珂在一起就是想让你学点儿好，可你这……”
我话还没等说完，顾青禾就已经离开了屏幕。
虽然没跟我顶嘴，但她不耐烦听我唠叨的情绪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了。
“你……你给我回来！我还没说完呢！”
顾青禾自然是不可能再回来挨骂，宁珂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屏幕苦笑了一声。
“你俩啊，真是……我都没话可说了。多余，你是她哥哥，平日里最心疼她了，怎么现在张嘴就让她难堪呢？你这样做，以后早晚都会后悔的。”
“对，我是后悔，我特么后悔没早点儿好好管教她！你看看，她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了，我……咳咳，咳咳咳！”
我一口气没喘顺当，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宁珂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把镜头转了个角度。
“多余，我知道你托我办的事儿对你很重要，我生怕自己传错了话，干脆就开着语音去她店里好了。你看，我已经买好了点心了，你让我去找人的地方……就在我身后。”
宁珂一边说，一边转动着手机，我点了点头。
“嗯，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好，街上人很多，你们随处闲逛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纸人苏这种买卖又不会有太多人去光顾，是个问出苏眉下落的不错的时机。”
“那我就过去了啊，我会戴着耳机，你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跟我说。多余，你……你要照顾好自己，看着你现在这样，我……我……”
宁珂说着说着，又忍不住低头啜泣了起来。
我的一颗心早就变成了她手里提着的眉毛酥，轻轻一碰，都能掉渣的那种。
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对着镜头傻笑。
几分钟后，宁珂擦干眼睛重新补了个淡妆，把通话调成了语音模式，手机放在了裤兜里。
我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她跟顾青禾说笑的声音，还有……
手机在裤兜里碰到了她腿上的肉，发出的“啪嗒啪嗒”撞击的轻响声。
我吞了两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正经一点儿，尽量不去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场景。
“哇，这些小纸人好可爱！青禾，走，我们进去看看吧。”
“嗯，随便。”
“你看你看，这个小纸人好像在作揖，那个是在打瞌睡，还有这个，这个好像生气了，小脸儿鼓的胖嘟嘟的，好可爱！”
“嗯，还行。”
“哎呀，这家老板也真是的，把祭祀的东西做的这么精巧，换了我啊，肯定舍不得烧掉它们。”
“嗯，不烧。”
我在话筒里听着宁珂和顾青禾两个人的对话，我发誓，要是我能顺着手机钻过去，非得劈头盖脸的骂顾青禾一顿不可。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短短几天时间就从一个爱说爱笑，性格开朗的女孩儿，变成了现在这种玩世不恭，惹人厌烦的模样儿。
我也不知道宁珂是怎么忍受她的，后续的几分钟对话里，两个人几乎都是这种模式。
宁珂吧啦吧啦说半天，顾青禾爱答不理的回俩字。
这要换成是我，别说带着她一起逛街了，不大嘴巴子抽她，都算我脾气好。
“不行，我太喜欢这些小纸人了，青禾，咱买几个回去玩吧。”
“嗯，你买。”
“老板，老板！有人吗？”
“哎，来了。二位姑娘喜欢什么，可以随便看看。”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说着一口挺标准的普通话。
无论是语气，语调还是年龄，都不像是苏眉假扮的。
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确认这个女人的声音我从来没接触过，应该是纸人苏里招的店员吧。
“麻烦你，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多少钱？”
那女人说道，“哟，这我可不知道。老板把我招来就是让我看店的，但没告诉过我这些东西多少钱。”
“……啊？那……那我想买这些东西，不知道价格怎么办？”
“您问我，我也没辙。不瞒您说，我来这店里也有几个月了，可一件东西都没卖出去过。”
“……好吧，那你们老板在吗，我问问她。”
“不好意思，老板没在。自打我来了，她就从来没来过店里。”
“不是……哦，对了。”
宁珂总算是想起了我叮嘱她的话，手机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她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麻烦你转告你们老板一声，她姐夫蒋……蒋亮，给她买了两盒点心，托我带给她。”
“谁？蒋亮？没听说过……哎呦喂！！！”
电话里边那个女人突然大喊了一声，把我给吓了一跳。
但下一秒钟，我耳朵里突然传来了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姐夫在哪里？他回中州了吗？你……你是谁？”
正在宁珂吭吭哧哧的回答不上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又大叫了起来。
“我说老板，您什么时候悄悄摸摸躲在里屋的？您来了好歹告诉我一声啊，这冷不丁儿的蹿出来，吓的我魂儿都飞了。得，您来的正好，我该下班了，你们自己聊吧。”
那女人絮絮叨叨的埋怨着离开，苏眉又急不可耐的继续问道。
“真的是……姐夫让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