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永现在年纪大了,看到这种没有人圈过的书便有些头晕。
见陆杨看得认真,他倒是佩服起了自家老爷。
正想着,便被陆杨的话打断了沉思。
“莫叔,帮我把毛笔拿来吧,我圈一圈。”
“好。”
房间很快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纸张时不时翻动的声音响起。
陆大石几人来看陆杨,通常都是选定一个时间段一起过来,不过他们也不敢与陆杨聊太久,怕耽误他的休养。
早上会过来一次,天黑前也会过来一次。
陆杨也习惯了这样的频率,若是哪一天他们没来,他还有些心神不安的。
白芊芊的肚子又大了,但是四肢还是那样纤瘦,若是从背后看,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经有了将近七个月的身孕。
陆杨自是也担心她,也怕自己的事影响到白芊芊。
在白芊芊过来看他时,表现得都很正常,咳都不会咳一下,但白芊芊一走,他便要咳上好一会,有时候咳得脸色发红,胸口闷痛。
以前白芊芊一天会来好几遍,像是要确认他的安危一样,睡前和睡醒也会在远远的地看他一眼。
可是慢慢的,白芊芊来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
一日里,最多也就是来三次,早上一次,中午一次,还有晚上一次,颇为固定。
每次过来,两人也没聊上几句,白芊芊便提出要走了。
陆杨倒是有心想说两句,但也怕白芊芊待太久过病给她。
说起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近距离说过话了。
这日,陆大石等人离去,白芊芊带着桃香过来了。
按照往常那样,白芊芊直接在门口那站定,远远地看着陆杨。
见陆杨脸色又有好转,并且还长了些肉,白芊芊顿时放心下来。
“夫君,我听莫叔说你今日看了本没看过的书,好看吗?”
陆杨靠坐在床上,闻言,笑道:“还行,还算能看进去。”
白芊芊一听就听出了陆杨的言外之意,眼里带着笑意。
“夫君若是不喜欢,我明日让人再去书坊那边买些话本回来。”
话本看多了,陆杨也不是很想看,还不如他今日看的那本晦涩书好看。
但白芊芊的好意,陆杨也不会拒绝,总归他时间多。
两人又聊了两句,眼看白芊芊就要走,陆杨笑着叹道:“夫人可是嫌弃为夫了?”
白芊芊愣了下,随即皱起眉头,“夫君,话可不能乱说。”
陆杨一笑,看了眼她身旁的桃香,“搬张椅子给夫人坐。”
桃香看了眼白芊芊,听了陆杨的话,去搬了张椅子放到门口前,给白芊芊坐。
白芊芊看了看陆杨,想了想,便坐下了。
“夫君可是有话想要与我说?”
陆杨看着白芊芊的神情,又看了眼她的肚子,随后垂着眼帘,低低地出声询问:“这些日子夫人都不怎么与我说话了,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府上并无大事。”
白芊芊向来注意陆杨的精神状态,见他视线不与自己交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夫君好像闹脾气了。
她连忙安慰道:“夫君的身子毕竟要休养,我不能让夫君陪着我太久。”
陆杨抬起眼皮,看向白芊芊,偏着头不解道:“所以夫人每次聊两句就走?”
他顿了顿,蓦地笑了下:“其实我身子倒也没有那么脆弱,夫人与我多说几句还是可以的。”
白芊芊犹豫了下,还未想好要说的话,便听到比往常要冷淡不少的语气在房里响起。
“夫人快回房歇着吧,天色晚了。”
他看向白芊芊身旁,“桃香,把小姐送回房里去。”
桃香点头,伸手把白芊芊扶起来。
白芊芊顺着力道站起来,想了想,她推开桃香的手,脚步不算慢地往床边走。
“夫君,我想与你说话的。”
白芊芊看不得陆杨对自己失望,她的双眼已经发酸。
“可是你不好。”
陆杨怔愣,“我不好?”
白芊芊转过身子,拿着手帕擦了下眼睛,才跟桃香说:“桃香,你先出去。”
“小姐,你的身子......”
“无事,你先出去。”白芊芊的声音已经带了丝哽咽。
桃香知道两人有误会,便也没有再劝,转身推门出去。
随着房门被桃香关上,白芊芊转过头看向既疑惑又担心的陆杨。
“我之前总想着在夫君这多待会,可是夫君等我离去,总会咳上好一阵,我在外面听着不好受。”
陆杨沉默了下,问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芊芊眼眶里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
“就是前阵子,桃香忘了把门关紧,折回来时听到了。”
陆杨看着她,想了想,把手伸了过去。
白芊芊反应很快,立马向前两步,把手放到陆杨的手心里。
“别哭了,我以后不避着你就是,要咳就与你说一声,你再走,可行?”
“嗯!”
白芊芊双手紧紧握着陆杨的手,等心情平复下来,便把陆杨的手放到了肚子上。
“平安也想你了。”
陆杨手刚碰上肚子,平安便像是回应白芊芊的话一样,踢了下他的手。
两人把话说开,白芊芊也恢复了本性,离开时颇为不愿。
但到底还是听了陆杨的话,回房歇着了。
三月底,推陆杨落水的人终于被白临找了出来。
竟是与陆杨毫无交集之人,陆杨听到这人的名字时,还一脸懵,根本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可是有时候表面上没有交集,便是说明了里面有很大问题。
白临脸色不算好,“不管怎么审问,这人就是不改口,只说是不小心崴了脚,把你给撞下去的。”
那日的天确实不好,这人要是这么说,也是有可能。
但陆杨知道这人不可能是不小心撞到他的。
白临之前便听了陆杨的描述,自是不会信这人。
“我让人去查过,他家离你这不算远,我怀疑他那日应该是一直跟着你的。”
“岳父说得对,我那日包得严严实实,也没有与人说过话,那天也有不少人披着斗篷,他要在午门或者金水桥那认出我应该有困难。”
这是件有预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