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停下,陆杨提醒吕景山半个时辰若是还不见他出来,便找个理由进去喊他出来。
吕景山原本还想着跟进去,闻言,应了一声,按照陆杨的示意,车都没下去。
撩开帘子下车,陆杨往旁边看了一眼。
吕婉慈刚好在扶着婢女的手准备下车。
吕婉慈抬头看了眼陆杨马车的方向,见到陆杨已经下车之后,抬起的脚放了下来,手也收了回来。
她笑靥如花,定定地看向陆杨。
意图十分明显。
见她如此,陆杨挑眉笑了下,转身便往吕家大门走去。
吕婉慈一愣,当即喊陆杨,接连两声,见陆杨脚步丝毫不停,并且已经快要走到大门前时,连忙让婢女把自己扶下去。
“你等等我呀。”
吕婉慈快步跟上去,让陆杨等等自己。
陆杨虽然没有扶她,但她并没有不高兴,相反,看到陆杨对自己笑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愣了。
这应该是陆杨第一次对自己这样笑吧?
她已经记不得了,现在满心都是那个笑。
陆杨并没有特意放慢脚步,也没有加快脚步,就按照正常的步伐走。
吕婉慈能在进门时跟上来,他也不意外。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走吧。”
“好。”
吕婉慈调整了下呼吸,便安静地跟在陆杨身旁一起往前厅走。
吕德贺收到消息,早就来到了前厅等待。
要算的话,吕婉慈的身份要比他还要高。
所以两人走过来时,他直接迎了上去。
“哎,婉慈你这丫头,为了见为方一面,也不顾着自己身体,千里迢迢赶过来,嘴上还说着不累,依我看,哪有不累的。”
说着,他还看了眼陆杨,眼神带着一丝道不清的意味,像是责怪,但又好像不是。
陆杨没看明白,倒也就站在一旁没说话。
反正吕婉慈又不是他喊过来的,累不累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都是这么大的人了......
想到吕婉慈要按他前世的算法,还是个未成年后,陆杨难得顿了顿,才把视线放到吕婉慈身上。
吕婉慈被说得脸又开始红起来。
“贺叔您别说了,再说,再说我就不在这边住了。”
吕德贺一笑,若有所思地看向陆杨。
“你不在我这边住也行,我先前给为方送了处宅院,就在这旁边,你若是想住,跟为方说说,说不准为方就让你搬进去住些时日呢?”
几人边说边往里走。
吕婉慈倒是刚知道这事,忙转头看陆杨。
“你,你怎么不在这边住呀?”
若是陆杨搬来这边住,两人离得近,她也好给陆杨亲手做些糕点过去,让他好好尝尝自己的手艺。
若是,若是陆杨喜欢,她还能跟厨娘学着做两道菜,让陆杨尝尝。
陆杨按照吕德贺的示意,坐了下来。
闻言,他摇了摇头,“驿站那边方便。”
吕德贺摸着胡子一笑,“为方别担心,若是需要人手,我这边刚好有新进来的人,不怕在那宅子没人用。”
吕婉慈就坐在陆杨身旁,见他只是捧着茶碗淡笑不说话,心里隐隐猜出了陆杨的心思。
“贺叔您别说了,既然为方他想住驿站那边,就让他在那边住吧,左右,左右我到时候过去找他。”
吕婉慈脸色微红。
吕德贺看着两人,眼里流露出了一丝不满意。
但看到吕婉慈的脸色,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应了声“好。”
陆杨低头饮茶,不经意地看了眼吕婉慈,随后垂下眼眸,敛去眼里的思索。
玻璃窑这段日子已经建了差不多一半,先前弄的这两天也要开始烧制玻璃。
吕建安这段时间老是往玻璃窑那边跑,生怕错过了什么。
听说陆杨来了府里,连忙让人赶着马车回来了。
这边的气氛算不得有多热切。
陆杨大多数时候只听着,并不参与他们两人之间的话题。
尽管两人聊得最多的,便是关于他。
而他却是像个事外人一样,除了必须要回的话,其余的他都一概忽视。
吕德贺也不是没有经历的人,不过一会,便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谁在剃头挑子一头热。
还是彻彻底底的。
他的脸色开始变得很难看。
吕婉慈看了眼陆杨,又看了眼吕德贺,有心想替陆杨解释两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本就是她求来的,怨不得别人。
但她有信心,总有一天,陆杨肯定会看到自己的。
厅里慢慢陷入了沉默。
就在陆杨以为吕德贺要骂自己时,吕婉慈说出的话,令他微微惊讶了一下。
“贺叔,您别这样,是我要来的,要怪,您就怪我不争气吧。”
吕德贺当然有气,他们可是吕家人,何需这样委曲求全陆杨。
“婉慈啊,你......唉。”
吕婉慈听着,淡淡地笑了笑,像是之前说的话不只是要说服吕德贺,也是在说服自己。
她垂首愣愣地搅动着手帕,明明心里有很多东西在翻滚,但她却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什么都有吧。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十分修长好看的手。
手背微微冒着青筋,力量十足,把她的手完全包住了。
吕婉慈只觉自己的手被捏了下,便被人松开了。
她一惊,连忙伸手把那只手拉住,不让他抽离。
转头看她一眼,陆杨坦然地看向吕德贺。
“吕家主放心吧,我只是需要适应一下。”
说着,他低声让吕婉慈别胡闹。
吕婉慈心里是一阵酸一阵甜的,闻言,把手松开了。
结合陆杨的举动,吕德贺哪能听不懂他的话,当即脸便笑开了。
“好好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陆杨把手藏在了宽大袖子里,手指互相摩擦了下,刚想说什么,吕建安便从外面匆匆走进来。
“爹。”
他喊了声吕德贺,随即把视线放到了陆杨和吕婉慈身上。
“为方兄,婉慈妹妹,你们可算是来了。”
他一把坐在了吕德贺身旁,笑着与几人打招呼。
陆杨看了眼他脚底下的脏污泥巴,心知他这是从玻璃窑赶回来的,便笑道:“玻璃窑那边还好吧?”
“挺好的,我听郭郎中说,打算后日开始烧制玻璃。”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定定地看着陆杨,“我到时候想去看看,可以吗?”
陆杨淡笑,“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你到时候可要注意,别被东西伤到了。”
“好!”
吕建安一听,差点没高兴地蹦起来。
聊起这个,吕建安可就多话说了。
拉着陆杨一个劲地问烧制玻璃的事。
陆杨笑着与他谈了起来,吕德贺听着,时不时也插上几句话。
只有吕婉慈,听着几人的话,完全插不进去。
而吕建安,已经完全忘了吕婉慈的存在,心心念念的,只有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