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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柏回来得很快,像是怕陆杨饿极了一样,托盘一放下,就让陆杨赶紧坐过来。

陆杨拢了拢长发,在后面随意绑了个马尾,穿好鞋就走过去坐在了陆柏身旁。

桌上只有两碗参汤,以及一盘糕点。

他抬头看了看陆柏,见陆柏眼神中带着点催促,便也没问什么,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地喝姜汤。

被陆柏盯着喝了两碗姜汤后,陆杨原本还有些饿的肚子顿时就有了七分饱。

他把碗放下,瞥了眼桌上的糕点,摸着肚子笑道:“喝水都喝饱了。”

陆柏指了指外面的天色,笑了下。

“刚好伙房那边正在准备晚饭,你喝水缓一缓,一会就能吃饭了。”

陆杨点头,也没在意这个。

他刚想问问高敬平他们那边的情况,陆柏就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样,把几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睡觉时我都过去看了下,何兄弟那边身体有些不适,其他人还好,就是累的,并没有受寒。”

闻言,陆杨右手手指轻轻摩擦了下桌面,想到何照玉的性格,便问:“照玉兄是不是说了不让我们去看他?”

“对。”陆柏应了声,其实就算何照玉不说,他也不会让陆杨过去。

这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这乡试还没考完,不见面才是正确的选择。

陆杨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只让陆柏到时候过去跟何照玉说声抱歉,等他考完乡试,再过去看看何照玉。

说是这样说,陆杨在房里休息了会后,趁着陆柏不在,便去了一趟何照玉那。

他站在离何照玉房门有些远的地方,见周围没人,才稍微走近了些。

“照玉兄,你还好吗?”

房中的何照玉愣了愣,听出是陆杨的声音后,他也没有走过去,只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才笑道:“为方兄莫担心,我就是有点不舒服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话刚说完,何照玉便连打了几个喷嚏。

陆杨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不止是打喷嚏,何照玉的嗓音也很是沙哑,真是感冒了。

古代不像现代,吃点感冒药就能好。

陆杨也没有什么办法,让何照玉好好听大夫的话吃药,又说了句多喝热水,多多歇息后,便被何照玉催着回去了。

知道何照玉的症状不算严重,陆杨心里也松了口气。

晚饭是在房里吃的,如今号舍那里得风寒的人多,陆杨几人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传染,干脆大家面也没见,连去考场都是分开的。

陆杨进场得早,到了号舍里便连忙趁着人少把号舍擦了一遍。

因着不知道这号舍的前主人有没有得风寒。

陆杨冷静地用油布把三面墙都遮挡了起来,有没有用不知道,但至少他心安了不少。

外面飘着绵绵细雨。

陆杨刚开始没有弄油布,打算再通会风,等人稍微多了起来时,才把门口的油布挂好。

第三场考经史、时务策五道。

题目很长,陆杨看过一遍后,便知道了题目主要是问些什么。

一是问民心所向,二是问招贤纳士的标准,三是问军中士兵粮草不足问题,四是问教育,五是问军中赏罚治理问题。

陆杨又看了两遍题目,结合如今靖朝的局势,想了想,便开始动笔。

想要得到民心,那便要解决百姓们在意的事情。

轻徭薄赋,修德省刑,只要做到这些,民心所向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陆杨低垂眼帘,一字一字地把自己想到的东西写上去。

招贤纳士这问题陆杨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答案都差不多,写起来倒是顺畅。

乡试考生多,三场下来的答卷有多少可想而知。

考官阅卷能仔细看的也就是第一场的答卷。

所以大多数考生会把第一场的答卷答得像朵花一样。

再者乡试一考考几天,来来回回的,折腾的不止是考生们的身体,还有考生们的精神。

后面两场的答题质量不管如何都会跟第一场的差距明显。

陆杨却是不一样,他不止要第一场答得好,后面的也要答得漂亮。

无战时士兵过多,导致粮草不足,那就实行民兵制。

耕不忘战,战不忘耕,以耕备战,以战护耕,缓粮草不足之问题。

关于教育,陆杨倒是提出了免费实行小学教育。

让适龄儿童入学识字,学规矩,懂礼义,降低识字的成本,提高国民素质。

关于军中赏罚治理,利益不及大众,会起祸乱,埋祸根。

赏罚分明,从上到下,该立威时立威,该奖赏时奖赏,严肃军纪,以达到治军有方。

陆杨写得投入时,就不会让肚子饿影响到自己。

说他是强迫症也好,说他专心也罢,他若是不把脑中想到的东西写完,他就有些难受。

比饿肚子还要难受。

所以等他停笔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肚子正在震天响。

稿纸上的墨迹还未干透,陆杨把稿纸放到一旁,便把考篮里的吃食拿出来,侧着身子打算填填肚子。

他刚吃了一些干粮,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慢慢走远,听着还有些混乱。

他愣了会,反应过来后,他连忙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起身撩起油布的下面,确保自己能看到外面,却也不会让雨飘到里面。

他坐了下来,一边盯着油布下面,一边往嘴里塞东西。

不过一会,脚步声又慢慢从后面传来,越来越近。

陆杨起身刚蹲下来,不久便看到了被号军们抬出去的考生。

那人双眼紧闭,眼下青黑,在阴雨天的情况下,陆杨竟觉得这人的脸色苍白中又带着一层灰色。

他想,这人估计是不行了。

他蹲了会,起身把手里的吃食收好,坐下来后,便心无旁骛地开始润稿誊写答卷。

晚上,陆杨隐隐听到外面又有人被抬出去的匆忙脚步声。

他翻了个身,继续闭眼睡觉。

在考场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平静的,直到出考场的那一刻,陆杨才知道自己其实也算不上平静。

他一夜未眠,在与陆柏碰面的那一刻,身子一软,直接跌入陆柏的怀里。